他反而越来越焦虑。
一想到那些性能优越的武器,即将成批地装备到国军,尤其是那些精锐的中央军手里,他就寝食难安。
这无疑会给我方的同志,造成巨大的伤亡。
终于,他忍不住了,找到了任平生。
那天,两人约在一家包子铺吃早饭。
“平生,你必须给组织也弄一批武器!”许忠义的眼睛通红,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不能再等了!”
“国军那边,已经换装了两个团了!再这么下去,等他们把武器送到前线,我们的战士要吃多大的亏?”
他死死地盯着任平生,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任平生没有立刻回答。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直到许忠义快要被他这副不紧不慢的态度逼疯的时候,他才抬起眼皮,看着对方。
“急什么?”
他淡淡地开口。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们了?”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笑容。
“过,比起那个,我手里还有个更好的东西,保证是老蒋花多少钱,都拿不到。”
“更好的?”许忠义一脸惊讶,能有比他们更好?”
“那当然。”任平生神秘地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在我那儿,看到的一个图纸?”
许忠义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想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是说……那个……那个叫什么……63式130毫米的大家伙?”
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次他去任平生办公室串门,无意中看到桌上摊开的一张图纸,只瞥了一眼,就被上面那狰狞而又充满力量感的武器给吸引住了。
130毫米火箭炮!
虽然只是图纸,但那扑面而来的杀气,让许忠义这个老兵都感到心惊肉跳。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藏着好东西!”许忠义激动地一拍大腿,“快说说,那玩意儿到底有多厉害?”
任平生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也没多厉害,就是一轮齐射,能把一个山头给削平了而已。”
许忠义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山头?
这是什么概念!
这他娘的哪里是炮,这简直是开山神斧!
“平生,我的亲哥!”许忠义一把抓住任平生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东西,这东西咱们必须得有!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咱们队伍里弄几门!”
任平生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得更开心了。
“别急,东西还没造出来呢。等造出来了,肯定少不了你们那份。”
他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
“放心,给你友情价,成本价就行。”
“好兄弟!”许忠义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有了这大杀器,腰杆子都能挺直不少!
两人正聊得火热,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任平生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嗯”了几声。
“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对许忠义说道:“走吧,于站长找我们,有急事。”
许忠义脸上的兴奋劲还没过,闻言有些奇怪。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急事?”
“去了就知道了。”任平生站起身,拿起了搭在沙发上的风衣。
沈阳军统站的地下室里,灯光昏暗。
陈明和于秀凝夫妇俩坐在长桌的一头,脸色都不太好看。
看到任平生和许忠义进来,于秀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坐下。
“坐。”
气氛有些凝重。
陈明叼着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整个地下室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
“嫂子,站长,这么急找我们过来,出什么事了?”许忠义忍不住先开了口。
于秀凝没有说话,只是从桌上拿起一张电报纸,推到了任平生面前。
“北平来的电报,你们自己看吧。”
任平生拿起电报,扫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凝。
许忠义也凑了过去。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命令沈阳站,于明早九点,前往沈阳南站,迎接总部派来的特派员。
特派员的名字,只有两个。
顾雨菲。
齐思远。
看到“顾雨菲”这个名字,任平生没什么反应,只是嘴角扯了扯。
老熟人啊。
可当许忠义看到“齐思远”这三个字时,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齐思远?!他怎么成了特派员?他凭什么!”
许忠义的反应极大,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任平生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看来这家伙,这段时间没少活动。”
“可他……”许忠义还想说什么,却被于秀凝打断了。
“现在不是追究他凭什么的时候。”于秀凝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对付他们。”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陈明。
陈明愁眉苦脸地掐灭了烟头,又点上了一根。
“这个顾雨菲,我听说过,之前可是戴老板面前的红人,交际手腕相当了得,不好对付。至于那个齐思远……他跟我们站里,可是有旧怨的。”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了任平生和许忠义。
于秀凝接过了话头,语气不容置疑。
“所以,这件事,还得你们俩拿主意。”
她看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都是特训班出来的,跟总部那帮人打交道,比我们有经验。而且,忠义,你跟那个齐思远,当初在一个队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他的底细,你应该最清楚。”
许忠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嫂子,你太看得起我了。对付顾雨菲那种女人,我没问题。可对付齐思远……那家伙就是条毒蛇,阴得很!我怕是玩不过他。”
任平生在一旁听着,突然笑了。
“老许,你这话说的,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对付得了顾雨菲,就对付不了齐思远了?难道在你眼里,齐思远比顾雨菲还难搞?”
许忠义被他噎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任平生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语出惊人。
“再说了,他也就剩一只手好使了,你怕他什么?”
这话一出,不仅许忠义,连陈明和于秀凝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许忠义瞪大眼睛,“平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任平生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字面意思。我废了他一只手,这事你不知道?”
许忠义彻底懵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
“不对啊,那时候你不是在医院来看我吗?”许忠义满脸疑惑。
任平生嗤笑一声。
“你真以为我能晋升上校,全靠六哥保我?我要是没点自己的底牌,早就在那帮老家伙的倾轧下,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话语里透露出的信息,却让在场的三人都是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