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剃头匠呢？人去哪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报信的瘦高个手下。
那个手下也傻眼了，他指着卡座，结结巴巴地说：“队……队长，刚才……刚才还在这里的啊！”
他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另一个人呢，留在这里监视的那个兄弟呢？！”
那个瘦高个特务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人……人呢？我不知道啊队长！刚才老王还在这里的，他说他盯着，万无一失……”
齐公子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万无一失？
这就是他妈的万无一失？！
人不见了，目标被换了，连自己派来看守的活人都蒸发了！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盯住卡座里那个悠然自得的男人。
那个男人终于擦完了刀，将洁白的手帕整齐地叠好，放在桌角。然后，他才缓缓抬起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齐公子。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种无视，彻底激怒了齐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来路？”齐公子居高临下地质问燕双鹰。
燕双鹰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他没有理会齐公子，而是转头看向许忠义，语气平淡。
“这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一直纠缠你的？”
许忠义头皮一阵发麻，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对，就是他。我们的生意，就是被他的人盯上的。”
“好大的狗胆！”
齐公子勃然大怒，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这两个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把他当成了空气！
“一个总务科长，一个来路不明的野杂种，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
“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抓起来！”
齐公子怒吼一声，身后的两个手下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许忠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就要起身。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就看到一道残影闪过。
燕双鹰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那两个扑上来的彪形大汉，一个捂着喉咙，一个捂着胸口，像是两滩烂泥一样倒了下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的一幕惊呆了。
许忠义的嘴巴张成了“o”型，他知道燕双鹰能打，但没想到这么能打！这已经不是能打的范畴了，这是杀人！
齐公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猛地从腰间拔出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顶在了燕双鹰的额头上。
“你他妈敢动手？！”
“齐公子！”许忠义也急了，猛地站起身，“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齐公子冷笑，枪口依然顶着燕双鹰，“我看你们两个根本不是谈什么生意，是在这里秘密接头吧？说！你是不是红党？他是不是你的下线！”
好大一顶帽子！
许忠义气得浑身发抖，这要是被坐实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然而，被枪顶着脑袋的燕双鹰，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地开口。
“我讨厌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齐公子嗤笑一声：“是吗？那你今天恐怕要多讨厌一会儿了！”
燕双鹰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
“我跟你赌，你枪里没子弹。”
什么？
齐公子愣住了。
许忠义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燕双鹰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继续说道：“十两黄金。我赌你这把枪，只是个空壳子。”
齐公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今天出门急，确实没给枪上膛！
但这事，他怎么可能承认？
“跟我赌？你也配？”齐公子不屑地冷哼，但他却没有开枪，而是把枪递给了旁边一个手下，“你，陪他玩玩！”
那个手下接过枪，一脸狞笑地走向燕双鹰。
他用枪口一下一下地戳着燕双鹰的脑袋。
“听见没？孙子！十两黄金！老子跟你赌了！”
燕双鹰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警告过你。”
“警告你妈……”
那个手下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腕一麻，手里的枪已经不翼而飞。
下一秒。
他看到燕双鹰的手抬了起来，那把枪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脸。
不！
他想躲，但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砰！”
一声枪响，在寂静的歌舞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个手下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爆开，红的白的溅了一地。他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睛还大睁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燕双鹰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将枪随手扔在桌上，重新坐回沙发，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现在，你可以看见自己的脑浆了。”
“……”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齐公子和他剩下的手下，全都石化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们看到了什么？
杀人了！
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用他们的枪，杀了他们的人！
许忠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天塌了！
“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齐公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再次掏出自己的另一把枪，双眼赤红地对准了燕双鹰。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把他剁成肉酱！”
剩下的几个手下如梦初醒，纷纷拔出枪，就要冲上来。
“都住手！”
许忠义猛地冲到两拨人中间，张开双臂，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知道，现在再让事态发展下去，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齐公子！你疯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动手！”
齐公子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用枪口调转方向，对准了许忠义。
“许忠义！你他妈给我滚开！你敢维护一个杀人犯？我看你也是他的同党！”
“我同你妈的党！”许忠义也豁出去了，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他要是死在这儿，别说你，就是李维恭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燕双鹰，又开口了。
他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一个精致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看来，我需要给老毛子打个电话了。”
老毛子？
齐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打电话？你现在就是给委员长打电话都没用！在沈阳，杀了我督察处的人，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许忠义看着齐公子那副无知者无畏的蠢样，一股怒火夹杂着绝望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他妈知道他说的老毛子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