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舞厅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任平生正在闭目养神。
车窗被敲响了。
他睁开眼,看到了燕双鹰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
“人快出来了。”
燕双鹰言简意赅。
“车我已经动过手脚了,保证他们开不走。”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在对面的楼顶,有情况会掩护你。”
“谢了,鹰哥。”
任平生点点头。
燕双鹰没再多说,转身融入了夜色,矫健得如同一只猎豹。
没过多久,舞厅的旋转门里,走出来一对男女。
男的正是齐思远,他换了一身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只是脸上的红肿还没完全消退,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女人。
顾雨菲,齐思远的表妹,也是军统特训班出来的精英特工。
“表哥,你还好吧?”
顾雨菲扶着齐思远,语气里带着关切。
“没事。”
齐思远咬着牙,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郑耀先,任平生……我早晚要让你们跪下来求我!”
两人走到车边,齐思远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然后,无论他怎么拧钥匙,汽车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妈的!”
齐思远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怎么了?”
顾雨菲问。
“车坏了!”
齐思远气急败坏地吼道。
“算了,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
顾雨菲倒是很冷静,她看了一眼四周,拉着齐思远下了车。
看着两人徒步离开的背影,任平生发动了汽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机会来了。
穿过两条街,前面就是横跨江面的一座大桥。
桥上行人稀少,灯光昏暗,正是动手的绝佳地点。
任平生停下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很轻,在夜风的掩护下,几乎听不见任何动静。
但齐思远毕竟是受过训练的,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谁?!”
他猛地回头,同时右手已经摸向了腰间。
他身边的顾雨菲也瞬间警惕起来,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任平生没有躲藏,就那么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意。
“齐队长,好巧啊。”
“是你?!”
齐思远看清来人,瞳孔猛地一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毫不犹豫地拔出枪,对准了任平生。
“你找死!”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一瞬间。
几道道乌光从任平生的指间弹出,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啊!”
齐思远发出一阵惨叫。
他握枪的右手食指,从中断开,被那道乌光齐根削断,鲜血喷涌而出!
那是一枚铁制的柳叶镖。
剧痛之下,他的手指下意识地痉挛,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没有射向任平生,而是擦着他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在他的耳朵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血痕。
断指之痛,灼耳之伤。
双重的打击让齐思远差点当场昏厥。
等顾雨菲反应过来,拔枪射击时,任平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桥的另一头,只留下一连串嚣张的笑。
……
对面的楼顶上,燕双鹰放下了手里的狙击枪,通过瞄准镜,他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错。
够快,够准,也够狠。
他回到车上时,任平生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嘴里还哼着小曲。
“可以啊你小子,这手飞镖玩的,比枪可厉害多了。”
燕双鹰难得地夸了一句。
“嗨,偷袭而已。”
任平生摆摆手,一脸的“侥幸”。
“真要正面硬刚,再加上他那个表妹,我估计得吃亏。”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燕双鹰嘴角扯了扯。
他将任平生送回医院附近,自己则开车去了一个约定好的地点。
六哥还在等他。
……
任平生从医院的后门溜达出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停在了急诊室门口。
几个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从车上抬下来一个担架。
担架上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思远。
他脸色惨白,右手被纱布裹得像个粽子,耳朵上也是血迹斑斑,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顾雨菲跟在一旁,满脸焦急。
任平生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冒了出来。
他装作没看见,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领,直愣愣地朝着担架的方向走了过去。
“哎,让让!让让!”
抬担架的医生急得大喊。
任平生充耳不闻。
“砰!”
他“不小心”撞在了抬着担架前头的那个医生身上。
那医生一个趔趄,手一松。
担架顿时失去了平衡。
“啊!”
齐思远惨叫着从担架上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刚包扎好的手指,又一次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表哥!”
顾雨菲惊叫出声,连忙跑过去扶他。
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满脸“无辜”的任平生。
“又是你?!”
顾雨菲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你是故意的!”
“这位小姐,你可别血口喷人啊。”
任平生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摊开双手。
“我就是路过,谁知道你们抬个担架都抬不稳?专业水平有待提高啊。”
“你!”
顾雨菲气得浑身发抖。
“我怎么了?”
任平生凑近一步,压低了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吧?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影响多不好。”
“还是说,你看上我了,想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不过可惜了,我对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没兴趣。”
“你……你无耻!”
顾雨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做梦都没想到,天底下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表妹,别……别跟他废话……”
地上的齐思远疼得直抽冷气,艰难地开口。
“快……快送我去治……”
顾雨菲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任平生一眼,和医生一起,手忙脚乱地把齐思远重新抬上担架,匆匆送进了急诊室。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任平生吹了声口哨,心情大好,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