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兵快步跑到她身边,气喘吁吁地汇报。
“报告!王一峰同志传来消息!”
“说!”韩冰放下望远镜,眼神凌厉。
“王一峰说,今天凌晨四点左右,他亲眼看到那个任平生……就是咱们之前认为的郑耀先,进了现在这个‘任平生’的房间,待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态度很恭敬。”
士兵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今天早上,陶卫……就是宫庶,从吴婉君同志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了个东西,用布包着,看不清是什么。”
韩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从吴婉君,也就是江心的房间里拿了东西?
宫庶!
他去江心房间干什么?
韩冰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电台!
一定是电台!
为了方便联络,组织上给江心配备了一部小型电台。
难道……被发现了?
宫庶拿走的就是电台?
如果真是这样,那江心的身份……
韩冰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她不敢再想下去。
一方面是真假郑耀先的巨大谜团,让她如坠云里雾里。
另一方面是自己同志可能暴露的巨大风险。
两条线索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那个正悠闲地在门口晒太阳的男人。
任平生。
如果他才是真正的郑耀先。
那他让宫庶拿走江心的电台,是想做什么?
是已经确定了江心的身份,准备收网?
还是……另有图谋?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韩冰脑中闪过,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肉跳。
这个局,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宫庶。
只见他贼头贼脑地从伙房那边溜了出来,怀里鼓鼓囊囊的,用衣服下摆兜着个什么东西,还时不时心虚地回头看两眼。
他这是在干什么?
韩冰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宫庶抱着东西,一路小跑,专挑院子里的阴暗角落走,最后停在了院子角落里的一口大水缸旁边。
那口水缸是用来储水的,半人多高,上面盖着个厚重的木盖子。
只见宫庶费力地挪开木盖,将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又把盖子原样盖好,还拍了拍手上的灰,做完这一切,他长舒一口气,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溜达去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透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拙劣。
电台!
韩冰的脑子里立刻蹦出这两个字。
只有电台,才值得他们这么小心隐藏。
这帮军统特务,果然把吃饭的家伙带来了!
“走!”
韩冰猛地站起身,压低了嗓子,带着人就朝那口水缸冲了过去。
江心和另外两个战士紧随其后,几人呈包围之势,迅速控制了那个角落。
韩冰示意了一下,一个战士立刻上前,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一把掀开了那个沉重的木盖子!
几人同时探头往里看去。
水缸里空空如也。
只有一块板砖,安安静静地躺在缸底。
哪有什么电台的影子!
“操!”
江心没忍住,低骂了一句。
韩冰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她猛地回头,看向宫庶离开的方向,哪里还有人影。
调虎离山!
这个混蛋,他根本就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他算准了自己会怀疑,算准了自己会把注意力放在这口水缸上。
“主任,我们……”一个战士有些不知所措。
“回去!”
韩冰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等她带着人怒气冲冲地回到原地时,郑耀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院子中央,笑眯眯地看着她。
“韩主任,这么大动静,是院子里遭贼了?”
韩冰冷着脸,没有答话。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栽在了宫庶那个看着不起眼的小角色手里。
而郑耀先,分明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不远处,宫庶从一棵树后探出头,冲着郑耀先挤了挤眼睛,脸上全是邀功的得意。
郑耀先嘴角微微上扬,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小子,有前途。
脑子够活,胆子也够大,是块好料子。
另一边,任平生正在自己的窑洞里,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炕上,研究着脑子里的系统面板。
这时,窑洞的门帘一挑,郑耀先走了进来。
“任老弟,一个人躲这儿生闷气呢?”他一屁股坐到任平生对面,给自己倒了碗水。
“有话就说。”任平生懒得跟他废话。
“痛快。”郑耀先笑了笑,“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被看得死死的,跟坐牢没什么区别。韩冰那个女人,精得很,刚才宫庶耍了个小聪明,暂时唬住了她,但治标不治本。”
“所以呢?”任平生抬眼看他。
“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再给他们加点料。”郑耀先的眼睛里闪着算计,“得让他们彻底摸不着头脑,让他们觉得,我们手里的牌,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也诡异得多。”
任平生想了想,突然咧嘴一笑:“行啊。不过,你打算怎么玩?”
郑耀先凑过去,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
任平生听完,眼睛亮了:“你确定要这么搞?动静可不小。”
“要的就是动静大。”郑耀先一拍大腿,“越大越好,最好把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窑洞外,宫庶正守在门口,竖着耳朵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心里跟猫抓一样。
这位六哥,是他仰慕已久的人物。在军统那个论资排辈、看重背景的地方,他这种没什么根基的小人物,就算再有能力,也熬不出头。这次能跟着郑耀先出来执行任务,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争取来的机会。
刚才那个调虎离山计,是他急于表现自己,临时想出来的。
现在看来,六哥是认可了。
可里面那个任先生……宫庶实在是看不透。
就在这时,窑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
紧接着,一道白光从门帘的缝隙里透了出来,一闪而逝!
宫庶吓了一跳,差点拔出枪来。
怎么回事?
他正要冲进去,门帘一挑,郑耀先和任平生并肩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笑容。
“六……六哥?”宫庶结结巴巴地问。
郑耀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没什么,跟任先生做了个小实验。走吧,有好戏看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韩冰和江心就带着一大帮人冲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疑不定。
“刚刚那是什么动静?”韩冰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郑耀先和任平生脸上。
郑耀先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什么动静?我没听见啊。韩主任,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出现幻听了?”
“你!”江心气得想上前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