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黑土地,资源丰富,工业基础雄厚,谁先在那里站稳脚跟,谁就能在未来的争斗中占据绝对的主动。”
克公彻底被震动了。
任平生的这番话,几乎和他以及其他几位高层的战略构想不谋而合。
但他一个外人,是如何能有如此精准的判断和长远的战略眼光的?
这个人,简直是个妖孽!
“好!好一个去东北!”
克公忍不住拍案叫绝。
他看着任平生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赞叹。
“任平生同志,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说得对,以你现在的身份,确实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答应你,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只要是对国家和人民有利的,我们都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得到了克公的承诺,任平生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两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天快亮了,克公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
送走克公,任平生刚想松口气,窑洞的门又被推开了。
燕双鹰一身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人呢?”
任平生心里一紧。
“找到了。”
燕双鹰的声音有些低沉。
“但情况有点复杂。”
“他不是被红党的人带走的,而是被几个国军的散兵给绑了。”
“什么?”
任平生直接愣住了。
这叫什么事?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那几个兵不认识他,看他穿着打扮不凡,以为是条大鱼,想弄点钱花花。”
燕双鹰快速地解释道。
“他们现在把人藏在一个废弃的炭窑里,好像正在联系买家,想把他卖个好价钱。”
任平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帮蠢货!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手里抓的是谁。
郑耀先的身份一旦暴露在国军其他派系面前,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局,很可能就因为这几个蠢货而全盘崩溃。
“不能再等了!”
任平生当机立断。
“双鹰,你马上带人,把郑耀先给我救出来!”
“记住,要快,要干净!绝对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明白!”
燕双鹰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就消失在了晨曦之中。
第二天清晨,当宫庶还在为郑耀先那句“该走了”而辗转反侧时,窑洞的门开了。
郑耀先走了进来,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精神尚好。
他看着一脸惊喜的宫庶,淡淡地开口。
“收拾东西,归期已到。”
……
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
任平生和郑耀先拿着克公亲批的条子,去找韩冰办理离开的手续。
韩冰看到条子的那一刻,整张脸都黑了。
她昨天才在郑耀先那里吃了个大瘪,一肚子的火还没消呢。
今天这两人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门都没有!
“不行!你们不能走!”
韩冰一把将条子拍在桌子上。
“宫庶打伤我的人,这笔账还没算清楚!”
“郑耀先失踪了一晚上,这事也得调查明白!”
任平生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
“韩冰同志,我们是来办手续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白纸黑字,克公同志的亲笔批示,你看清楚了。”
“我不管什么批示!在我这里,这事就过不去!”
韩冰梗着脖子,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
“我现在就去找克公同志,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这么轻易就放走一个军统特务!”
说着,她抓起桌上的电话,就要往上级摇去。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摇柄,电话就自己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韩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拿起了听筒。
“喂?我是韩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
“让他们走,这是命令。”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韩冰举着听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是克公同志的声音。
那不容置疑的语气,那冰冷的命令,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坚持和愤怒,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
她缓缓地放下电话,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任平生和郑耀先。
那眼神里,有不甘,有屈辱,更有深深的怨毒。
最终,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们……可以走了。”
郑耀先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煦的笑容,对着她微微欠了欠身。
“多谢韩冰同志。”
说完,便和任平生一起,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韩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韩冰坐在桌前,手里捏着一支笔,却迟迟没有落下一个字。
她面前的纸上,是要写给克公同志的报告。
可她写什么?
写郑耀先和宫庶在窑洞里打牌?
写宫庶送了一箱石头出城,还反咬一口说是车夫偷换了烙饼?
这些话说出去,只会让她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没有证据!
她什么证据都没有!
每一次都功亏一篑,每一次都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种挫败和无力感,让她胸口堵得发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郑耀先……”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韩冰瞬间警觉,猛地回头,厉声喝道:“谁!”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
“郑耀先?!”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你好大的胆子!还敢闯到我这里来!”
来人正是任平生,但他此刻戴着的,还是那张属于郑耀先的脸。
他没有理会韩冰的怒喝,自顾自地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悠闲得像是在自己家里。
“别这么大火气嘛,韩冰同志。”任平生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
“或者,我该叫你……‘影子’同志?”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让整个窑洞的空气瞬间凝固。
韩冰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死死地盯着对方,心脏狂跳不止。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发颤,但她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听不懂?”任平生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弄和不屑,“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江万朝,你的老搭档,他现在应该很想你吧?”
韩冰的身体晃了晃。
江万朝是她唯一的下线,也是她身份的最后一道屏障!
“还有,戴老板临死前,可是把你的底细,跟我们毛人凤毛老板,交待得一清二楚啊。”任平生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他说,‘影子’这颗钉子,埋得深,埋得好,是党国的无价之宝。啧啧,评价很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