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这舞厅的格局,点了点头。
地段虽然不算最繁华,但胜在清净,面积也足够大,改造成一个集娱乐、情报、藏身于一体的据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起来,”燕双鹰忽然压低了声音,“沈阳城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有些区域,到现在还被毛熊把持着,咱们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嗯,我知道。”任平生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
作为穿越者,他脑子里装着完整的历史进程。
现在的沈阳,就是一个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炸药桶。
别看老蒋现在接收了沈阳,可实际上,城市的很多地方,尤其是一些重要的工业区和战略要地,还残存着毛熊的势力。
这种混乱的局面,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两年多以后,那场席卷整个东北的决战打响,这座城市才会迎来真正的主人。
解放沈阳……
想到这四个字,任平生眼神闪烁了一下。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里迅速成型。
他需要一条后路。
一条在城市被团团围住的时候,能够自由进出的生命通道!
“老燕。”任平生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我有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燕双鹰看到他这副神情,也收起了喝酒的闲散姿态,坐直了身体。
“你说。”
“我要你,在一年之内,带人从城内挖一条通道,一条能秘密通往城外的地道!”
任平生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
饶是燕双鹰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此刻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挖地道?通往城外?你小子是不是看话本看多了?你知道从城里到城外有多远吗?这工程量有多大?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知道很难。”任平生凝视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我们必须做!”
他压低声音,凑到燕双鹰耳边。
“你信不信,最多三年,这座城市,会变成一座巨大的战场。到时候,几十万大军会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手里的这条地道,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我们可以用它来运送人员、物资,甚至可以作为一支奇兵的突击路线,在关键时刻,从敌人背后捅上一刀,里应外合!”
任平生的话,让燕双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虽然不知道任平生为什么如此笃定,但他相信任平生的判断力。
这个年轻人,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里应外合,内外夹击……
燕双鹰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好!”
许久,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瓶都跳了起来。
“我干了!”
“人手你不用担心,我从山上挑最可靠、最能干的弟兄下来。钱和设备,你想办法。”
“没问题!”任平生一口答应。
钱,现在对他来说,反而是最不成问题的东西。
娜塔莎那个军火女王,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印钞机。
“还有一件事。”任平生补充道,“你从山上带人的时候,顺便把山寨给我清理一遍。”
“咱们的山寨,是咱们的后方基地,是培养我们自己人的地方,不是藏污纳垢的土匪窝。”
“那些还改不了一身匪气,整天想着打家劫舍,欺压百姓的渣滓,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处理干净!”
任平生的语气陡然转冷。
“我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立过什么功。从今往后,谁敢坏了我们的规矩,谁就得死!”
“我的人,手上可以沾敌人的血,但绝不能沾自己同胞的血!”
听到这话,燕双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对于那些为非作歹之辈,早就看不顺眼了。
“你放心。”
燕双鹰的声音冷得掉渣。
“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早就想做了。”
“那些不把人当人的畜生,留着也是祸害。”
“交给我,不出一个月,我保证把山寨上下,给你理得干干净净!”
得到了燕双鹰的承诺,任平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地道工程,山寨整顿。
一个关乎未来,一个关乎根基。
这两件事,将是他接下来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至于沈阳站里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
就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吧。
天塌下来,自然有个子高的顶着。
而他,只需要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然后在最合适的时机,给那栋摇摇欲坠的大厦,再添上一把火。
夜。
丰泽园饭庄的包厢里,气氛有些古怪。
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没几个人动筷子。
任平生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小口抿着,眼神在桌上几人脸上来回打转,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主位空着,那是给于秀凝留的。
许忠义坐在任平生旁边,时不时端起酒杯,却又放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显然是心里有事。
陈明缩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桌子底下。
而他们对面,齐公子一张脸拉得老长,眼神阴郁,活脱脱一个谁都欠他八百万的表情。
“我说,这菜都快凉了。”任平生晃了晃酒杯,打破了沉默。“齐公子,别干坐着啊,尝尝这道锅包肉,地道。”
齐公子冷哼,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今天本来是要去火车站接他表妹顾雨菲的。
人是他千辛万苦从南京要来的专业电讯人才,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
结果呢?
于秀凝一个电话打过来,轻飘飘一句“都是自家人,何必劳烦齐公子亲自跑一趟,我顺路就接了”,直接就把他给撅了回来。
顺路?
谁信啊!
于秀凝和许忠义这对夫妻,就是沈阳地下的土皇帝,整个奉天城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他齐公子从踏入沈阳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就没脱离过他们的监视。
最近这段时间,他更是被盯得死死的,连出门喝个花酒都得被许忠义“偶遇”上。
搞得他束手束脚,憋了一肚子的火。
许忠义干咳两声,想打个圆场:“老齐,站长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齐公子终于开口了,语气里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我看是防贼吧!”
“老齐你这话说的……”
“行了。”任平生抬手打断了许忠义的话,他笑眯眯地看着齐公子。
“齐公子,来沈阳也有段日子了,感觉怎么样?对我们沈阳站的工作,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