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那位任督查的指点。
“马队长,你要记住,不能一味地用强。有时候,怀柔政策比严刑拷打更好用。”
“这个秋掌柜是个关键人物,你把他伺候好了,让他感受到党国的温暖。”
“他自然会把知道的全都吐出来。到时候,挖出他身后的那条大鱼,你就是首功一件。”
首功一件!
马奎一想到这四个字,就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取代陆桥山,当上副站长,从此平步青云,走向人生巅峰的画面了。
“陆桥山那个王八蛋,天天跟我作对,等老子升了官,第一个就办了他!”
马奎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砰!”
一声巨响。
陆桥山带着一大帮人,荷枪实弹地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马奎。
马奎当场就懵了。
他手里的茶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陆桥山!你他妈疯了?!”马奎又惊又怒地吼道。
陆桥山冷笑着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狠狠地摔在马奎脸上。
“我看是你疯了才对!马奎,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照片上,赫然是马奎和一个女人在咖啡馆见面的场景。
那个女人,正是之前被他亲手击毙的特务,左蓝!
马奎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是栽赃!是陷害!”他语无伦次地辩解。
“栽赃?”陆桥山笑得更得意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就在这时,机要室主任余则成慢悠悠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陆处长,我也可以作证。马队长这几天对这位秋掌柜,确实是优待得有些过分了。”
“完全不像是在审讯犯人,倒像是在招待贵客。”
余则成的话,成了压垮马奎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
马奎目眦欲裂,他想扑上去跟陆桥山拼命,却被两个行动队员死死地按在地上。
“带走!去他家,给我仔仔细细地搜!”陆桥山大手一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胜利喜悦。
马奎的家被翻了个底朝天。
很快,一个行动队员在书房的暗格里,搜出了一封信和一幅画。
陆桥山接过信,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里面的信纸上写着一串看似毫无意义的数字,是标准的密文。
他又展开那幅画。
画上是一座巍峨的雪山,笔法苍劲。
画的角落里,题着两句诗。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陆桥山盯着那句诗,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峨眉峰……好一个峨眉峰!原来,你就是藏在我们津门站的共党王牌特务,峨眉峰!”
被按在地上的马奎彻底傻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秋掌柜突然指着马奎,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就是他!他就是我的上线,峨眉峰!这封密信,就是他让我转交出去的!”
铁证如山。
马奎百口莫辩,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津门站站长郑耀先“恰好”赶到。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地上的“物证”,脸上露出极度震惊和痛心的表情。
“老马……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啊!”
他演得声泪俱下,捶胸顿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马奎真是过命的兄弟。
演够了戏,郑耀先立刻恢复了站长的威严。
“立刻!马上!给局座发电!就说津门站破获通敌大案,王牌特务‘峨眉峰’已经落网!”
北平。
一间阴暗潮湿的秘密刑讯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中统北平站站长高占龙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伤,气息奄奄,早已不成人形。
毛人凤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高站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最后问你一次,是谁,泄露了北平城防部署图的情报?”
高占龙费力地抬起头,血水和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吼道。
“是任平生……还有郑耀先!局座,你被他们骗了!”
毛人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静静地听完,站起身,走到高占龙面前,用手帕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高站长,你是个硬骨头,我佩服你。”
“只可惜,你跟错了人。”
说完,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拖出去,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冰冷的命令,宣判了高占龙的死刑。
刚走出刑讯室,一名机要秘书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递到他手上。
“局座,津门急电!”
毛人凤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手里的电报纸被捏得不成样子,眼神里迸发出滔天的怒火。
“峨眉峰……马奎?!”
“好!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个藏在心腹要害部门的王牌特务,这简直是在他毛人凤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备车!”
毛人凤对着身后的随从怒吼。
“不去南京了!改道!去津门!”
“我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峨眉峰,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几辆黑色的轿车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四合院所在的胡同口。
车门打开,一群身着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精悍男子迅速下车。
动作干练,眼神警惕,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瞬间就将整条胡同彻底封锁。
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被他们用冰冷的眼神和腰间不经意露出的枪柄劝退。
胡同里的居民们吓得门窗紧闭,连家里的狗都不敢叫唤一声。
这阵仗,太吓人了。
四合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任平生正舒舒服服地趴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享受着萍萍的按摩。
小丫头的手法日渐纯熟,力道刚刚好,按得他昏昏欲睡,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先生,舒服吗?”
“嗯……还行,回头给你涨工资。”任平生懒洋洋地应着。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院内的宁静。
萍萍赶紧跑过去接起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任公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而又刻意压低的声音,正是郑耀先。
“我!是我!快让平生接电话!”
任平生眉头微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接过萍萍递来的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