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县衙后院,唐俭老先生背着行囊,面色复杂地看着前来送行的儿子唐成,以及县令吴良、金灿灿等人。
经过数日的“微服私访”和亲眼目睹儿子在“驴案”后续中,试图用《论语》里的句子去论证那头充公的毛驴应该归他老爹代步(被吴良强行驳回)的“精彩”表现后,唐俭的内心经历了从愤怒、绝望到最终释然的复杂历程。
他拍了拍唐成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成儿啊……”
唐成一哆嗦,以为老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训斥。
却听唐俭长叹一声:“为父……想通了。”
众人皆是一愣。
唐俭仰头望天,眼神中透着一丝看破红尘的疲惫:“强扭的瓜不甜,强按牛头不喝水。你……你就安心留在清溪县,跟着吴大人……好好‘历练’吧。”
他特意在“历练”二字上加重了读音,带着一种“儿啊,爹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的悲壮。
“爹……您……您不逼我考功名了?”唐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功名?”唐俭嘴角抽搐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词汇,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考功名风险太大。万一你真走了狗屎运,考中了,放到地方为官,就你这折腾劲儿,怕不是要搞出‘震惊朝野’的大案要案!到时候株连九族,我们老唐家祖坟都得被刨了!”
他痛心疾首地总结:“与其让你出去祸害天下,不如就让吴大人和……和这位柳夫人(他敬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柳芸娘)看着你,在清溪县这一亩三分地里……小范围折腾吧。至少,安全。”
唐成:“……” 我到底是多让您老人家失望啊!
吴良等人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唐俭最后语重心长地对吴良道:“吴大人,犬子……就拜托您了!您多费心!该打打,该骂骂!只要留条命就行!”说完,竟是逃也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儿子的“霉运”波及。
众人望着唐老爹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健步如飞的背影,久久无语。
金灿灿喃喃道:“成哥,伯父这……算是想开了?”
唐成一脸复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
送走了一位“瘟神”(唐成视角),另一位“煞神”的安置问题又提上了日程。
赵日天扛着熟铜棍,在县衙院子里晃悠了几天,把所有衙役操练得哭爹喊娘,连后院那头充公的毛驴看见他都吓得直撂蹶子。他浑身那无处安放的精力,让吴良深感忧虑。
这尊大神,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最后还是柳芸娘一锤定音。
她找来赵日天,温言道:“赵壮士,你侠肝义胆,一身武艺,终日闲居县衙,实在是埋没人才。”
赵日天眼睛一瞪:“嫂夫人是要赶俺走?”
“非也。”柳芸娘微微一笑,“清溪县虽小,但三教九流,难免有些泼皮无赖,寻常衙役难以应付。我想请壮士担任本县的‘治安特别顾问’,专治各种不服。俸禄嘛,就从县衙的特别经费里出。”
“特别顾问?”赵日天挠了挠头,“就是……专门打架的官儿?”
“可以这么理解。”柳芸娘点头,“但需注意分寸,以威慑、擒拿为主,非必要不……伤筋动骨。”她委婉地提醒。
赵日天一听,乐了!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职位!既能名正言顺地动手,还有钱拿!
“成!嫂夫人爽快!这活儿俺接了!”他拍着胸脯,声震屋瓦,“以后清溪县的治安,包在俺身上!保证连只苍蝇都不敢违法乱纪!”
于是,赵日天走马上任。他的“办公地点”不固定,通常是哪里有不平事,他就扛着棍子出现在哪里。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清溪县的治安状况达到了历史最好水平,小偷小摸几乎绝迹,连街口吵架的大妈音量都自觉降低了八度,生怕引来那位“赵顾问”的“亲切关注”。
吴良看着衙役们终于不用再被操练,以及县内一片“祥和”(被武力威慑下的)景象,终于松了口气,对夫人的安排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位“不稳定因素”总算暂时安置妥当。清溪县的天空,仿佛都晴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