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哨站外呜咽,像是无数亡魂在冰原上徘徊哭嚎。
应急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在覆满冰霜的金属墙壁上摇曳不定,将人影拉长又压短,如同跳着一支沉默的死亡之舞。
马权单膝跪在火舞身旁,帮她调整那个粗糙的机械义肢。
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每一次移动都让火舞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的右腿断口处包裹着染血的布条,简易义肢通过几条皮带和卡扣勉强固定在残肢上,连接处的皮肤已经磨得通红。
“还能忍受吗?”马权低声问,手指小心地拧紧一个螺丝。
火舞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火舞)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截已经发黑坏死的小腿,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又聚焦起来,染上一抹倔强的狠厉。
刘波靠在对面的墙边,正小心地给昏迷的李国华喂水。
水是从外面取来的雪,用最后一点燃料加热融化后的。
李国华的脸苍白得像外面的雪地,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包皮在哨站内翻找着,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他(包皮)的手指冻得发红,动作却不停,翻过一堆堆锈蚀的零件和废弃的工具,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只有室外风雪的呼啸和金属摩擦声作伴。
突然,李国华的身体猛地抽搐一下,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
刘波连忙扶住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老李?醒了?”马权立刻起身,几步跨到李国华身边。
李国华的眼睫颤动几下,缓缓睁开。
他(李国华)的眼神先是涣散迷茫,随即迅速聚焦,扫过围拢过来的队友,最后落在火舞那刺眼的金属义肢上。
一丝痛苦掠过他的眼底。
“我们...还在哨站?”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马权点头:
“暴风雪还没停,但你昏迷了一整夜。”他递过一点水,“感觉怎么样?”
李国华艰难地吞咽几口,水从他嘴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结冰。
“头...像要炸开...”他闭眼缓了片刻,再次睁开时,目光变得锐利,“外面情况?”
“风雪小了些,但能见度还是很差。”马权沉声道,“堡垒的追兵没有出现,可能被风雪挡住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李国华微微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身旁的墙壁。
那里有一片区域被包皮清理过,露出了金属板上模糊的刻痕。
他(李国华)的目光顿住了。
“那墙上...”他挣扎着想坐直些,刘波连忙扶住他。
马权和包皮对视一眼,立刻上前帮忙清理那片墙壁。
随着冰霜和锈迹被刮去,更多的刻痕显露出来——是一幅粗糙的地形图,覆盖范围正是他们所在的北极区域。
虽然简陋,但重要的地标和坐标点清晰可辨。
李国华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颤抖着手从贴身衣袋中取出一个防水袋,小心地拿出那张【源心残页】。
他的目光在地图和残页之间来回移动,手指颤抖地划过几个坐标点。
“这里...”他喃喃自语,声音虽弱却带着压抑的激动,“还有这里...吻合,基本吻合...”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李国华。
就连火舞也拖着那条机械腿,艰难地挪近了几步。
李国华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指向地图上的一个标记:
“看,这是我们大概的位置。”
他(李国华)的手指向北移动,停在一片标记着骷髅头和交叉骨头的区域,“这是‘死亡冰谷’,据说从未有人活着穿越过。”
老谋士(李国华)的手指继续向北,停在一个船形标记上:
“根据残页上的信息和这张地图,这里应该就是‘幽灵货轮’的沉没坐标,西经120°附近。”
最后,他的手指指向地图的最顶端,那里有一个灯塔状的标记:
“而这里,就是最终目标——北极点的‘曙光灯塔’。”
哨站内一片寂静,只有室外风雪的呼啸声作伴。
“死亡冰谷...”包皮的声音带着恐惧,“我听说过那里的传说,极端低温,冰裂缝无处不在,还有...还有别的东西。”
火舞的机械腿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她正尝试调整姿势,脸上满是忍耐的痛苦。
李国华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友,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晰:
“我知道这条路几乎等于自杀。
但根据残页上的信息和这张地图,这是我们唯一可能与‘源心’之谜相连的路径。”
他(李国华)顿了顿,加重语气,“‘幽灵货轮’上很可能有我们急需的补给和装备,没有那些,我们根本不可能到达灯塔。”
马权沉默地走到哨站那被冰雪封死的窗前,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冰层和白茫茫的风雪,看到那条死亡之路。
他(马权)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重。
许久,马权猛地转身,眼神坚定如铁:
“老李说得对。
我们没有退路,也没有时间犹豫。
留下是等死,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马权)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友,“整理所有能用的东西,十分钟后出发。”
没有欢呼,没有反对,只有沉重的接受和默默的准备工作。
刘波协助李国华起身,尽可能帮他保暖。
包皮检查着剩余的装备和那点可怜的物资,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装。
火舞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最后一次调整义肢。
金属腿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在哨站内回荡。
马权走到火舞面前,沉默地递给她一截金属管:
“当拐杖,省点力。”
火舞接过,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但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只要还能动,她就绝不会拖累团队。
十分钟后,小队集结在哨站门口。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和伤痛,但眼神中却有一种共同的决心。
马权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哨站的门。
狂风立刻裹挟着冰雪灌入,几乎将人吹得倒退几步。
白茫茫的世界展现在眼前,能见度不足十米。
没有犹豫,马权第一个踏出哨站,断臂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异常坚定。
刘波搀扶着李国华紧随其后。
火舞每走一步,机械腿都在深雪中留下一个艰难的印记,金属与冰雪摩擦发出嘎吱的声响。
包皮断后,警惕地回望了一眼废弃的哨站,随即跟上。
他们的身影很快在风雪中变得模糊,如同一支渺小却顽强的队伍,正迈向未知的炼狱。
前方是传说中的“死亡冰谷”,更远处是神秘的“幽灵货轮”,最终目标则是那可能隐藏着世界命运之谜的“曙光灯塔”。
极地的风雪无情地扑打着这支伤痕累累的小队,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吞没。
但每一步,都坚定地向北而行。
在那白茫茫的天地间,几个黑点缓缓移动着,逐渐消失在风雪深处。
他们的脚步沉重而坚定,踏上的是一条坚定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