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渊男建愈发觉得卢永心思缜密,是个能办事、会办事的人才,对他愈发倚重。
于是他便将一些更为隐秘的任务交给卢永,例如:暗中监视某些与渊男生过从甚密的官员;
查探城中是否有不利于自己的言论;
甚至开始让卢永经手一部分原本由高义成控制的城内巡防力量调配。
卢永处理这些事时,更加谨慎。
他不动用衙署正员,而是通过渊男建提供的少量心腹,以及自己暗中观察、筛选出的几个看似不起眼、却各有门路的下层吏员或市井之人去办。
所有指令皆含糊其辞,不留文字,事后则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他向渊男建汇报时,只呈现结果,绝不描述过程,更显得低调而可靠。
他在渊男建面前,始终保持着“得力工具”的姿态,只做事,不议政,更不对其兄弟关系发表任何直接看法,一切尽在不言中,让渊男建自己体会其中的“忠诚”与“价值”。
与此同时,他并未放松对铁卫衙署的经营。他利用渊男建赋予的些许权力,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整一些次要岗位的人选,安插进一些看似中立、实则可能被收买或对现状不满的人。
对高义成,他依旧恭敬,但偶尔在一些无关大局的事务上,开始尝试提出不同的、更“高效”的处理方式,潜移默化地侵蚀着高义成的绝对控制权。
高义成有所察觉,却抓不住实质把柄,且卢永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令他一时也难以发作,只能暗自警惕。
夜幕下的卢永,独坐灯前,指尖划过平壤城的粗略草图,上面布满了只有他自己能懂的符号。
他知道,自己正缓缓撬动一块巨大的磐石。渊男建的野心是他的梯子,也是他的悬崖。
他必须让渊男建觉得离不开自己,却又不能让其感到威胁。
他望向窗外,平壤城的夜空深沉。
兄弟阋墙的阴影正在积聚,而他将在这阴影中,为自己,也为那远在东都的侯爷,织就一张无形的网。
风起于青萍之末,而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这日,夜色深沉,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将酒宴上众人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不定。
几名渊男建的心腹属官陪坐,酒过三巡,气氛看似酣畅,却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
渊男建忽然将酒盏重重一顿,半眯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却又似有寒光在眼底流转:
“哼!大莫离支。。。国之柱石。。。好生威风,你等说,这位置,莫非就只有长兄坐得,我渊男建。。。便坐不得?”话音落下,满座皆寂。
空气仿佛骤然凝固,几名属官脸色煞白,纷纷低头,或假借饮酒,或整理衣袍,无人敢接这话头。
此言近乎叛逆,且不知主公是真醉假醉,一言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渊男建看似醉眼朦胧,实则目光如冷电,缓缓扫过席间每一张惊惶躲闪的脸,心中愠怒与失望交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压垮一切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了:
“大人。”卢永缓缓开口,他并未看旁人,只目光沉静地望向渊男建,“位者,德才者居之,亦大势所趋者得之。然欲行非常之事,需有万全之策,雷霆之力,更需。。。磐石之基。”
渊男建目光瞬间锁定他:“哦?卢先生有何高见?”醉意似乎褪去几分,竟口称“先生”也是让众人一惊。
卢永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大人明鉴。当今之势,大莫离支(渊男生)总揽全局,根深蒂固。
大人若欲有所为,首要之事,非直撄其锋,而在固本培元,合纵连横。
三公子男产大人,性情豪直,手握部分军权,于大莫离支处亦非全然如意。
若能。。。得其臂助,或暗通款曲,使其至少两不相帮,则大人之势,顿增三成,内部稳固,方可图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