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我、我来了...呜呜呜呜...林枫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
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黑色羽翼虚影在背后剧烈扇动，掀起阵阵阴风。
计书宝心头一颤，本能地后退半步。
林枫此刻的模样太过骇人——脖颈上爬满了蛛网般的黑线，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被黑凤残魂彻底控制了！仙鹤厉喝一声，玉笛横在胸前，白芒如剑般指向林枫。
灵宝大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肉乎乎的手颤抖着指向林枫：他、他的脸...
只见林枫的面容正在扭曲变形，时而恢复清秀的少年模样，时而浮现出鸟类般的狰狞特征。
他踉跄着向冰棺走去，每一步都在石板上留下焦黑的脚印。
不要过去！计书宝大喊，可林枫充耳不闻。
冰棺中的白衣女子静静躺着，银白长发如瀑布般铺展，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
九根赤红锁链从棺底延伸而出，穿透她的手腕和脚踝，锁链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
就在林枫即将触碰到冰棺的刹那，仙鹤的玉笛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将他击退数步。
你干什么？计书宝怒目而视。
仙鹤冷冷道：看看他的手。
计书宝这才注意到，林枫的指尖已经变成了乌黑的利爪，指甲尖锐如钩，正滴落着腐蚀性的黑色液体，将地面蚀出一个个小坑。
她...在等我...林枫的声音变成了双重音调，既有他原本的少年音。
又混入了某种古老生物的嘶鸣，三千年了...流萤...
冰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棺盖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刺目的红光。
白衣女子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即将苏醒。
不好！仙鹤脸色骤变，守镜人要醒了！
计书宝怀中的《万界奇闻录》自动翻动，停在一页记载着玉霄宫秘闻的书页上。
他快速扫视，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白衣女子叫流萤，是玉霄宫最后一位弟子，自愿成为守镜人，用自身精血温养天心镜碎片三千年...
那她岂不是活了三千年？灵宝大王惊恐地问。
仙鹤摇头，她早已死去，只是魂魄被锁在这具躯壳里。一旦苏醒，就会...
话音未落，宫殿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座青铜宫殿剧烈摇晃，碎石从穹顶簌簌落下。
吞天盟的人攻进来了！灵宝大王尖叫着抱住脑袋。
计书宝透过宫殿大门看到，数十名身着紫金道袍的修士正御剑而来，为首的老者手持一柄血色长剑，每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是吞天盟的噬魂长老！仙鹤咬牙道，这老怪物专吸人魂魄修炼邪功，修为已达元婴期！
林枫似乎对外界的骚动毫无知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冰棺上。
黑线已经蔓延到他的脸颊，额头上隐约浮现出一枚黑色凤羽的印记。
流萤...他伸出手，这次仙鹤来不及阻止。
当林枫的指尖触碰到冰棺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黑光爆发开来。冰棺上的符文接连破碎，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咔、咔、咔...
七根锁链同时断裂，白衣女子的眼睛猛然睁开——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睛，仿佛两轮冰冷的月亮。
黑凤...她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你终于...回来了...
林枫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黑色羽翼完全实体化，将他包裹成一个茧状。
茧内传出骨骼断裂重组的可怕声响，伴随着非人的尖啸。
他在蜕变！仙鹤拉着计书宝急速后退，黑凤残魂要借他的身体重生！
就在这时，吞天盟的人已经冲破宫殿大门。噬魂长老狞笑着挥动血剑：把天心镜碎片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他身后的弟子纷纷祭出法宝，一时间宫殿内剑光纵横，符咒乱飞。
保护林枫！计书宝大喊，同时从怀中掏出三块天心镜碎片。
碎片自动拼合，射出一道金光，将最先冲来的几名吞天盟弟子击退。
仙鹤的玉笛化作一道白虹，与噬魂长老的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灵宝大王则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把符箓，胡乱撒向敌人。
冰棺前，黑色茧体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黑色羽毛的手臂伸了出来，指尖滴落的液体将石板腐蚀得滋滋作响。
三千年了...茧内传出低沉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出林枫的音色，流萤，你还在等我...
白衣女子缓缓从冰棺中坐起，纯白的眼睛望向黑色茧体。她抬起被锁链贯穿的手腕，轻轻抚上茧体表面。
我一直在等...她的声音如同冰晶碰撞，等你回来...完成我们的约定...
最后一根锁链应声而断，流萤的身体漂浮起来，银白长发无风自动。
她与黑色茧体之间出现无数细如发丝的光线，彼此缠绕交融。
噬魂长老见状，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黑凤重生，玉霄密藏！哈哈哈，今日合该我吞天盟得此机缘！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剑上。
血剑顿时暴涨数倍，化作一条狰狞血蟒，向仙鹤扑去。
仙鹤闷哼一声，被血蟒击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青铜墙壁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仙鹤！计书宝目眦欲裂，手中的天心镜碎片再次射出金光，却被噬魂长老轻松躲过。
小娃娃，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抢宝？噬魂长老狞笑着逼近，把碎片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色茧体突然完全裂开。
一个身影缓缓站起——那已经不是林枫，而是一个半人半鸟的怪物。
他有着林枫的面容，但额头上多了一枚黑色凤羽印记，背后展开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全身覆盖着细密的羽毛。
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林枫原本的黑色瞳孔，右眼却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竖瞳，如同猛禽。
谁敢...伤我同伴...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双重音调，但林枫的意识似乎恢复了一些。
流萤飘到他身边，纯白的眼睛注视着噬魂长老：黑凤...杀了他...
噬魂长老脸色大变，急忙后退：结阵！快结吞天大阵！
吞天盟弟子手忙脚乱地摆出阵型，但为时已晚。
林枫——或者说黑凤——只是轻轻挥动羽翼，一道黑色飓风便席卷而出，将半数吞天盟弟子卷入其中。
惨叫声中，那些弟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堆枯骨。
他在吸收他们的生命力！仙鹤艰难地爬起来，脸色惨白。
噬魂长老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走。林枫的金色竖瞳突然亮起，一道黑光射出，精准地穿透了噬魂长老的后心。
不——噬魂长老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干瘪，最终只剩下一张人皮飘落在地。
剩余的几个吞天盟弟子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法宝四散逃命。
宫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林枫粗重的喘息声回荡。
他转向流萤，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流萤...我回来了...
流萤的纯白眼睛中流下两行血泪：三千年...我等了你三千年...她伸出手，轻抚林枫的脸颊。
当年你为保护玉霄宫，甘愿被分魂镇压...如今终于...
林枫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抱住头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嘶吼：不...我是林枫...我不是黑凤...滚出我的身体！
黑色羽毛开始脱落，金色竖瞳也在不断闪烁，似乎两个灵魂正在体内激烈争夺控制权。
流萤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黑凤...你的转世之身还在抵抗？
计书宝趁机冲上前，将一枚天心镜碎片按在林枫额头的凤羽印记上：林枫！醒醒！你不是黑凤，你是林枫！
碎片发出耀眼的金光，林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黑色羽毛如雨般脱落，金色竖瞳也渐渐变回正常的黑色瞳孔。
当最后一片黑羽落下时，林枫虚弱地倒在地上，恢复了人形。
额头上的凤羽印记缩小了一圈，但并未完全消失。
流萤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纯白的眼睛中血泪不断：
为什么...为什么要抵抗？黑凤...我们约定好的...
林枫艰难地抬起头，声音虚弱但坚定：流萤前辈...我不是黑凤...我只是承载了他部分残魂的容器...
流萤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手：
原来如此...三千年等待...终究是一场空...
宫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穹顶开始崩塌。仙鹤大喊：
封印解除了，这里要塌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计书宝扶起林枫，向出口跑去。林枫却回头望向流萤：前辈...一起走！
流萤摇摇头，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
我的使命已经结束...玉霄宫最后的守镜人...也该安息了...她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就在四人即将冲出宫殿的瞬间，林枫额头上的凤羽印记突然亮起。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即将完全崩塌的宫殿深处。
还有一块...天心镜碎片...
计书宝刚要阻拦，林枫已经挣脱他的手，冲回宫殿。
在穹顶完全塌陷的前一秒，一道黑光闪过，林枫抱着最后一块天心镜碎片冲了出来。
四人跌倒在宫殿外的空地上，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
当尘埃落定，第七峰上的血色光柱也渐渐消散。
林枫瘫坐在地上，看着手中四块拼合在一起的天心镜碎片，碎片上映射出无数星辰般的光点。
这是...计书宝凑过来，惊讶地发现碎片上显示出了一幅星空图，天心镜指引的下一个地点...
仙鹤捂着胸口走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林枫：你体内...现在同时存在着你和黑凤两个灵魂...
林枫摸了摸额头上残留的凤羽印记，苦笑道：我知道...但我不会让他控制我的。
灵宝大王突然指着天空惊叫：快看！
众人抬头，只见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凤凰虚影，它展开双翼，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林枫的眼中流下一滴泪水，他知道，那是流萤与黑凤最后的告别。
走吧，计书宝拍拍林枫的肩膀，我们还有更多的天心镜碎片要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