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Zane的合作如同一场高强度、高风险的艺术实验。Zane对音乐近乎偏执的完美要求,让整个团队的排练强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追求的不是整齐划一,而是每个队员在理解音乐内核后,迸发出的、带有个人特质的极致表达。这需要极高的悟性和表现力,对习惯了标准工业化训练的练习生们来说,挑战巨大。
沈清作为队长和概念核心,承受的压力最大。他不仅要快速消化Zane那些抽象甚至晦涩的音乐理念,还要将其转化为具体的舞台语言,并协调队员之间的磨合。几天下来,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但那双眼睛却愈发亮得惊人,仿佛有幽深的火焰在燃烧。
顾夜冥以导师身份巡查时,几次“偶然”经过他们的练习室。每次,他都看到沈清要么在和Zane进行激烈的视频讨论,要么在给队员分解那些复杂而充满张力的动作,神情专注,偶尔因为某个细节达不到要求而微微蹙眉,但很快又会投入新的尝试。
【小九报告:检测到目标顾夜冥情绪波动!当前厌恶值:-5(持续下降中!)。备注:目标停留观察时间超过其他组两倍,视线焦点80%集中在宿主身上。】
沈清在脑中淡淡回应:“知道了。”他并未因此分心,依旧全身心沉浸在排练中。越是接近Zane要求的那个“极致”状态,他越是能感受到这音乐中那种撕裂与重构的力量,这与他在神格陨落、凡尘重生的经历隐隐共鸣。
一次深夜,沈清独自留在练习室,反复练习一个需要极高核心控制力的地面动作。音乐是Zanedemo中一段充满破碎电子音效的间奏,他需要表现出一种在无形力量碾压下挣扎求生的状态。
汗水浸透了他的训练服,脚踝的旧伤因为过度发力而隐隐作痛。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次调整呼吸和肌肉的发力方式,试图找到那种濒临极限却又充满生命力的感觉。
就在他再一次因为力竭而单手撑地、剧烈喘息时,练习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顾夜冥站在门口,没有开大灯,只有走廊的光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身影。他看着倒在地板上,浑身被汗水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沈清,眉头紧锁。
沈清抬起头,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他看到顾夜冥,有些意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脱力而晃了一下。
顾夜冥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似乎想扶,但最终只是停在了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要命了?”
沈清喘匀了气,靠坐在镜墙边,扯出一个疲惫的笑:“还差一点感觉,就想再试试。”
顾夜冥的目光落在他红肿的脚踝上,眼神暗了暗。“Zane的风格不适合竞技舞台,太冒险。”他语气硬邦邦的,听不出是关心还是批评,“你没必要这么拼。”
“不是拼,”沈清抬起眼,直视顾夜冥,那双因为疲惫而显得格外深邃的眸子,此刻却清澈见底,“是喜欢。喜欢这种……打破什么东西的感觉。”
这句话,让顾夜冥心头猛地一震。打破什么?打破过去的形象?打破固有的规则?还是……打破他们之间那层坚冰?他看着沈清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纯粹对于挑战和突破的渴望,一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这和他记忆中那个只懂得依附、逃避的沈清,截然不同。
【警告!顾夜冥厌恶值产生剧烈波动!当前数值:0!重复,厌恶值归零!情绪状态:高度困惑与探究!】
厌恶值归零!这意味着顾夜冥对沈清的负面情绪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界定的观察和探究。
顾夜冥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清以为他会转身离开。最终,他却开口,说了一句完全出乎意料的话:“那个动作,核心发力点再靠下三公分,用腰腹带动而不是单纯靠手臂支撑,会省力,效果也更扭曲有力。”
这是极其专业且具体的指导,远远超出了一般导师的范畴。
沈清愣了一下,依言尝试,果然感觉顺畅了许多。他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夜冥。
顾夜冥却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身走向门口,只留下一句冷淡的话:“记住你是队长,倒下了,整个队伍就散了。”
门被轻轻关上。练习室里只剩下沈清和回荡的音乐。他靠在墙上,感受着脚踝的刺痛和浑身肌肉的酸软,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小九,记录:顾夜冥厌恶值清零,开始出现隐性指导行为。”
【记录完毕!宿主,这是重大突破!看来您的‘专注事业’路线奏效了!】
沈清闭上眼。他知道,冰层已经开始破裂。但真正的融化,还需要更多的热量,和……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而即将到来的概念合作舞台,无疑就是那个最好的舞台。
与此同时,节目组内部关于资源分配的暗流并未停止。总导演看着沈清团队与Zane合作逐渐成型的、充满先锋气质的舞台雏形,心中天平开始倾斜。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舞台一旦成功,带来的话题度和艺术价值,将远超那些“安全”的表演。
一场关于资源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沈清,即将被推向更大的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