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专家的介入,让“节拍”的分析取得了初步进展。确认这种特定频率组合对人体神经系统和前庭系统有显着干扰作用,尤其是对特定心理状态或生理条件的个体,效果更为显着。它像一把无形的钥匙,可以“解锁”预设的死亡程序。
陈锋根据这一特征,扩大了案件排查范围。他调动资源,筛选近期所有非正常死亡、猝死以及部分死因存疑的病例,重点排查死者生前是否参加过可疑的讲座、工作坊,或收受过不明来源的赠品(尤其是电子产品)。
工作量巨大,进展缓慢。鸭鸭山市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雪停了,阳光偶尔会穿透云层,给城市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这天,林晏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叶晚晴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慌。
“林哥!林哥你在哪儿?我……我好像遇到怪事了!”
林晏心中一紧:“别慌,慢慢说,你在哪儿?”
“我在家……我、我昨晚收拾东西,找到了我妈以前参加一个什么‘女性健康养生班’送的一个音乐盒,挺旧的,我就上了下发条想听听……结果,结果那音乐声让我头好晕,心里发慌,感觉……感觉特别不好!”叶晚晴语无伦次,“我、我越想越怕,就给你打电话了……”
音乐盒!养生班!
林晏的神经瞬间绷紧:“晚晴,听着,立刻把音乐盒放下,远离它!关掉它!我马上过来!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
他一边抓起外套冲出殡仪馆,一边立刻给陈锋打了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叶晚晴家住在城北的一个老小区。林晏赶到时,陈锋也几乎同时到达,还带来了技术队的同事。
叶晚晴脸色苍白地开了门,指着客厅桌子上的一个木质八音盒,心有余悸。那八音盒看起来有些年头,做工粗糙,上面绘着模糊的花鸟图案。
技术队员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八音盒装入屏蔽袋。陈锋则安抚着受惊的叶晚晴,详细询问她母亲参加养生班的时间、地点等信息。
初步检测结果很快出来:八音盒内部的机芯被做过手脚,发出的音乐声中,含有与之前案件中发现的高度一致的特定异常频率!
幸运的是,叶晚晴只是短暂聆听,且身体健康,并未造成严重生理后果,但那种心悸和恐慌感,足以证明这频率的邪门。
这个发现让陈锋和林晏背脊发凉。“迷图”的触角,比他们想象的伸得更长,更无孔不入。连针对普通家庭主妇的养生班,都成了他们播撒死亡种子的土壤!叶晚晴的母亲,很可能只是因为不符合某种“筛选条件”,或者时机未到,才侥幸躲过一劫。
“他们像是在播种……等待合适的时机‘收割’。”张岩在得知消息后,在电话里冰冷地说,“我们之前发现的案件,可能只是被提前‘收割’的部分。”
案件的严重性和紧迫性,再次升级。这不再仅仅是几起孤立的谋杀,而是一场潜伏在社会肌理之中、范围未知的、大规模的潜在杀戮!
林晏看着惊魂未定的叶晚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后怕和愤怒。这股愤怒,不仅针对“迷图”的残忍,也针对自己——如果他再晚一点察觉,如果他没能及时阻止……
“看来,他们很喜欢用声音和音乐做文章。”陈锋的眼神冰冷如刀,“我们必须更快地找到这个‘作曲家’。”
危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逼近了林晏的身边。这场围绕“频率”的无声战争,变得更加真实。
叶晚晴的遭遇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看似平静的湖面。陈锋意识到,“迷图”的威胁并非远在天边,而是早已渗透进鸭鸭山市民生活的毛细血管。那个看似普通的八音盒,像一枚未被引爆的炸弹,揭示了潜在受害者群体的庞大与不可预测。
针对叶晚晴母亲参加过的那个“女性健康养生班”的调查迅速展开。然而,结果令人沮丧——与之前的“健康讲座”、“压力疏导工作坊”一样,组织者使用了虚假身份,租赁的场地是短期合同,收款账户是难以追踪的黑卡,留下的联系方式全部失效。这条线,再次断掉。但陈锋没有放弃。他将从所有已知涉案物品(mp3、小音箱、八音盒)以及夏晓楠电脑荧光图案中提取出的那个核心“异常频率”,提交给了级别更高的技术部门,并附上了张岩整理的关于该频率生理影响的初步报告。
与此同时,林晏的生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无法再以纯粹的理性去看待每一具送来的遗体。在履行入殓师职责的同时,他会有意识地、极其谨慎地去“感受”。大多数时候,一切正常,只有死亡本身的寂静。但偶尔,在接触某些因“突发疾病”或“意外”去世的、相对年轻的逝者时,他确实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异常频率”产生隐约共鸣的异样感,虽然远不如前三个案例清晰。这感觉让他心惊,却无法作为报案的依据,他只能将这些逝者的基本信息默默记下。
一天晚上,陈锋再次将林晏和张岩召集到一起。这次的地点换成了市局一个更隔音的小会议室。
“上面的专家对‘频率’的分析有了新进展。”陈锋开门见山,脸色在节能灯下显得有些青白,“他们确认,这种频率组合极其特殊,并非自然界普遍存在,也非现有民用技术常用频段。它像是一种……‘定制’的钥匙。”
他操作电脑,调出一张复杂的频谱分析图:“专家认为,这种频率要稳定、有效地发挥预设作用,可能需要一个……‘放大源’或者‘协调器’。”
“放大源?”张岩追问,“什么意思?”
“就像一个乐团需要指挥,或者无线信号需要基站。”陈锋解释道,“单独一个mp3、一个小音箱,发出的这种特定频率能量有限,影响范围和作用强度可能受限制。但如果存在一个更强的、覆盖范围更广的源头,它或许能‘激活’或‘增强’那些散布在个体身上的微型接收装置的效果,甚至……直接对特定敏感人群产生影响。”
这个推断让林晏想起了处理赵建国老师遗体时的“共振中断”感。那是否就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外部频率源,强行干扰并覆盖了赵老师自身的生命节律?
“你的意思是,”林晏声音低沉,“鸭鸭山市可能存在一个……一直在发射这种频率的装置?”
“不排除这个可能。”陈锋目光凝重,“而且,这个源头可能不是固定的。它或许被伪装成了某种常见的设备,随着城市正常的运转而运行着。”
这个猜想让人不寒而栗。一个无形的、可能持续散发着致命频率的装置,就隐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如同一个定时炸弹,等待着“迷图”的指令,或者特定条件的满足,然后……收割生命。
“我们需要找到它。”张岩的语气带着科学家的执拗,“如果存在这种源头,它的功率不会太小,一定会留下能量痕迹。我们可以尝试用特定频段的监测设备进行扫描。”
“范围太大了。”陈锋摇头,“鸭鸭山虽然不大,但也要排查整个城市区域的异常电磁信号,如同大海捞针。而且,我们不确定它的具体频段宽度、发射模式和伪装形式。”
会议陷入了沉默。对手不仅技术高超,而且极其狡猾,将杀机隐藏在现代城市的喧嚣与便利之下。
林晏沉默地听着,体内的灵觉似乎也因为这沉重的消息而变得躁动不安。他隐隐感觉到,这座城市看似正常的“脉搏”之下,似乎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持续存在的、不和谐的“杂音”。这杂音与他感知到的异常频率隐隐呼应,仿佛来自地底深处,或者……城市的上空。
他抬起头,看向陈锋和张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也许……我们不需要盲目地扫描整个城市。”
陈锋和苏念同时看向他。
“我们可以先从那些……我感觉有‘异样’的逝者入手。”林晏缓缓说道,“分析他们死亡时的地理位置、时间,或许能找到一些规律,缩小源头可能存在的范围。”
这是一个大胆的提议,将玄妙的“感技”与科学的刑侦手段结合。陈锋看着林晏,眼神复杂,最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从这里开始。林师傅,把你记录的信息给我。张法医,我们需要地理信息系统的支持,进行交叉比对和热点分析。”
一场借助科学仪器与特殊感知,对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致命源头进行定位的无声追猎,就此展开。鸭鸭山的夜空下,无形的电波与无形的灵觉,共同指向一个未知的危险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