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的染房里，艾草汁在锅里轻轻冒泡，浅绿的蒸汽裹着草木香，飘在许诺的发梢。她蹲在锅边，手里拿着根木勺，正调整着布片在染汁里的浸泡角度——小徒弟刚才染错了颜色，把浅黄布泡成了深绿，按以前的习惯，她或许会下意识想“要是有系统道具就好了”，可现在脑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提示，她却没慌，反而慢慢琢磨出了办法。
“许姐，真能调成浅绿吗？”小徒弟蹲在旁边，手里攥着块试染的碎布，眼神里满是紧张，“我刚才加了太多艾草汁，还以为这布废了呢。”
许诺笑着摇头，往锅里加了小半碗清水，木勺搅动时，深绿的染汁慢慢变浅，像把春天的草色揉进了水里：“别急，染布跟熬粥一样，浓了就加点水，淡了就再煮会儿，哪有那么多‘废了’的说法。”
她把深绿的布片放进调整后的染汁里，轻轻按压，让布料充分吸收颜色。阳光从染房的小窗照进来，落在布片上，深绿慢慢褪去，浅绿一点点显出来，像刚冒芽的草叶，鲜活又好看。小徒弟看得眼睛发亮：“成了！许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许诺直起身，揉了揉蹲酸的膝盖，刚想说话，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握住——是顾长风，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搪瓷杯，里面盛着凉好的绿豆汤。
“怎么蹲这么久？脸都有点红了。”顾长风把杯子递到她手里，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没中暑吧？”
许诺接过杯子，喝了口绿豆汤，甜凉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也跟着清爽。她看着顾长风眼里的担忧，突然想起系统刚解绑时的慌乱——那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像习惯了用左手吃饭，突然换成右手，别扭又不安。可刚才调染汁的时候，她没靠任何道具，只凭这几个月的经验就解决了问题，才恍然明白，真正帮她撑过来的，从来不是系统。
“在想什么？”顾长风察觉到她的走神，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声音放得柔，“从早上到现在，你总时不时愣神，是不是还在想系统的事？”
许诺低头看着手里的搪瓷杯，杯壁上印着个小小的咸鱼图案，是上次顾长风特意找工匠刻的。她笑了笑，抬头看向顾长风，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只剩下踏实：“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比金手指好用。”
顾长风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金手指？你以前还真把系统当金手指了？我还以为你早就不依赖它了。”
“以前是有点依赖。”许诺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染布香——这几天他总来厂里帮忙，衣服上沾了不少艾草和板蓝根的味道，却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刚解绑的时候，我还慌了一阵，怕以后遇到麻烦解决不了。可刚才调染汁才发现，就算没有系统，我也能靠自己的经验解决问题，能靠你，靠大家，根本不用怕。”
小徒弟识趣地拿着染好的浅绿布悄悄退了出去，染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艾草的香味更浓了。顾长风低头看着她的发顶，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沾了点染汁的碎发：“你本来就很厉害。刚开始开厂子，你用发霉布做扎染，用植物染出别人没见过的颜色，这些都不是系统教你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系统只是给了你个开始，真正让你走下去的，是你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还有会变通的脑子。”
“那叫‘摆烂’的智慧。”许诺忍不住纠正他，嘴角翘得更高，“我以前总说想摆烂，其实是不想逼自己太狠，遇到事别钻牛角尖，能变通就变通。就像这次染错颜色，要是以前，我可能会急得哭，现在却知道慢慢来，总能解决。”
顾长风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绿豆汤的甜香：“不管是‘卷王’的灵魂，还是‘摆烂’的智慧，都是你自己的东西，跟系统没关系。就算没有它，你还是那个能把小厂子开得红火，能在麻烦里找出路的许诺。”
许诺闭上眼睛，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兜里只有几块钱，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那时候系统确实是救命稻草。可后来，她学会了染布，认识了老张师傅和小徒弟，遇到了顾长风，慢慢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想守护的人和事，系统就渐渐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其实系统说得对，人心的复杂远超数据。”许诺睁开眼睛，看着顾长风的眼睛，里面满是自己的影子，“它能给我道具，却给不了我跟你一起煮染汁的踏实，给不了小徒弟喊我‘许姐’的亲近，给不了老张师傅教我裁布的耐心。这些才是我能走到今天的原因，不是系统，是我自己，是你们。”
顾长风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以后就算遇到再大的麻烦，也不用怕。你负责想办法，我负责帮你执行；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我来替你扛。反正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像以前那样，一个人硬撑。”
许诺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彻底踏实了。染房里的艾草汁还在轻轻冒泡，阳光透过小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安静又美好。
她突然想起系统留下的那个神秘礼物，还藏在帆布包的暗袋里。以前总想着什么时候打开，现在却觉得没必要了——就算没有那份礼物，她也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面对未来。因为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靠系统才能活下去的许诺，而是能靠自己的双手，靠身边人的陪伴，把日子过成想要的样子的许诺。
“走，去看看小徒弟把布挂好了没。”许诺拉着顾长风的手，往染房外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朵上，“晚上咱们吃馄饨，我刚才跟镇上的王师傅说好了，让他多放辣油。”
“好，都听你的。”顾长风笑着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染房外的晾衣绳上，浅绿、浅蓝、浅粉的扎染布在风里轻轻晃，像一片彩色的云。
许诺抬头看着那些布，又看了看身边的顾长风，突然觉得，没有系统也没关系。因为她还是她，那个会在麻烦里找乐子，会在平淡里寻温暖的许诺，这份本质，从来都与系统无关。而未来的日子，有顾长风在，有大家在，只会比以前更精彩，更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