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发现苏晚总在拍她的侧脸时，正在第323窟临摹壁画上的飞天。阳光从苏晚背后照过来，给她的发梢镀了层金边，相机的快门声轻得像蝴蝶振翅，她却猛地回过头：“又拍我！”
苏晚举着相机的手顿了下，镜头还对着她的速写本，嘴角却藏不住笑：“你看你画飞天时，眉头皱得跟佛龛上的纹路似的，比壁画还生动。”她把相机往林墨眼前凑，屏幕上是她低头作画的样子，鼻尖快碰到纸面，一缕碎发垂在额前，被阳光照得透明。
“删了！”林墨伸手去抢，手指却在碰到相机时停住了。那缕碎发在照片里轻轻飘动，像在抚摸她笔下的飞天飘带，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原来认真画画时，侧脸的线条会变得这么柔和。
“不删，”苏晚把相机举高，“这是‘石窟写生实录’的重要素材。”她确实没骗人，前几天剪的视频里，就有林墨蹲在地上调颜料的背影，配文是“能让颜料在石头上开花的人，手一定有魔法”。评论区里有人问：“拍视频的人是谁？镜头这么温柔。”
其实林墨也偷偷拍过苏晚。在戈壁滩修轮胎那次，苏晚跪在地上拧螺丝，工装裤的膝盖处沾着油污，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却有股说不出的利落。林墨举着手机拍了张，存在相册的加密文件夹里，备注是“扳手比口红更亮的人”。
在榆林窟拍供养人画像时，两人的镜头第一次“撞车”。苏晚举着长焦镜头拍壁画细节，林墨的手机镜头却不由自主地转向她——阳光穿过窟门的缝隙，刚好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连她微微咬紧的下唇都看得分明。
“你拍我干嘛？”苏晚突然转头，镜头还没放下，刚好把林墨慌乱的表情框了进去。两人都愣住了，相机和手机的屏幕在昏暗的石窟里亮着，像两块会反光的镜子，照出彼此眼里的惊讶。
“你的发丝……”林墨先开了口，指着她耳后的碎发，“被光照着像根金线，比壁画上的还好看。”苏晚摸了摸头发，耳尖突然红了，转身假装调参数：“别胡说，赶紧画你的供养人，等下光就跑了。”
那天晚上整理素材，林墨把苏晚的侧脸照设成了手机壁纸。照片里的她还在看镜头，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却没真的生气，像戈壁滩上的阳光，看着硬朗，其实藏着暖意。苏晚的相机里也多了张新照片：林墨仰头看壁画的样子，下巴微微抬起，阳光在她的脖颈处画了道金线，速写本上的飞天飘带刚好和她的发丝重叠，像幅会动的画。
“要不……加进下期视频？”苏晚在剪辑软件前犹豫，指着林墨画飞天的侧脸，“粉丝总问‘拍视频的人长啥样’，这张挺自然的。”林墨凑过去看，突然发现苏晚给照片加了层淡淡的暖色调，比原片更温柔。“那你也得露脸，”她指着苏晚修轮胎的照片，“不能光欺负我。”
视频发布后，那条“双视角”片段成了爆款。前一秒是苏晚镜头里的林墨——低头、蹙眉、发丝垂落；后一秒是林墨镜头里的苏晚——专注、利落、发梢带光。评论区的留言像潮水般涌来，有人说“这镜头里的温柔藏不住”，有人问“你们是不是在互相偷拍”，还有人发了串磕到了的表情。
林墨看着屏幕笑，苏晚正低头给相机换电池，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和照片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她突然明白，最好的镜头从来不是参数调得多准，而是透过取景器看对方时，眼里那点藏不住的、想把对方的样子记下来的心意——就像此刻，她悄悄举起手机，又拍下了张新的侧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