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月开始了她在七十年代东北农村的“极限求生”体验。
婆婆赵大娘体弱,大部分时间躺在里屋炕上,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家里的顶梁柱赵铁柱同志,每天天不亮就顶着寒风去队里上工,挣那点勉强糊口的工分。于是,做饭、收拾屋子、照顾老小的重担,就历史性地落在了林月这个“新手上路”的媳妇肩上。
原主以前对这些活儿,那是能躲就躲,能混就混,家里经常是冷锅冷灶,东西扔得乱七八糟,堪比猪窝。林月接手后,虽然也是手忙脚乱,错误百出,但至少态度是端正的,积极性是高涨的——不高涨不行啊,系统任务压着头顶呢!
她第一次尝试用那口巨大的铁锅和土灶做饭,差点把厨房给点了。烟囱似乎不太通畅,浓烟倒灌,呛得她眼泪鼻涕横流,咳嗽得比婆婆还厉害,出来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成功cos了京剧脸谱。煮出来的玉米糊糊,要么是夹生的,嚼起来嘎嘣脆,体验谷物原香;要么就是糊底的,带着一股浓郁的焦炭风味,吃得赵铁柱面不改色,赵铁蛋直皱小眉头。
收拾屋子更是项大工程。那积年的灰尘,轻轻一碰就能扬起一场小型沙尘暴。林月找了块破布蒙住口鼻,挥舞着扫帚,感觉自己不是在打扫,而是在进行考古发掘。归置物品时,她对着那些奇形怪状、用途不明的老旧物件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看不懂的,一律靠边放,保持通道畅通就行!
照顾赵铁蛋小朋友,是挑战也是乐趣。给他洗脸,那水冰得刺骨,小家伙冻得直缩脖子,嗷嗷叫。换尿戒子更是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时刻,那味道,那质感……林月每次都要在心里默念三遍“这是任务这是任务这是任务”,才能屏住呼吸完成操作。她无比怀念现代的尿不湿和温水马桶。
她的这些笨拙却努力的变化,赵铁柱都默默看在眼里。他虽然依旧话少得像块石头,但眼神里的那股郁气,似乎被这烟火气冲淡了些。晚上下工回来,他会默不作声地把见底的水缸挑得满满的,或者拿起斧头,在院子里把柴火劈得粗细均匀,摞得整整齐齐。
赵铁蛋这小家伙更是人精,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嫂子好像换了个人。虽然还是没啥笑脸,做饭也不好吃,但不再动不动就拧他耳朵、骂他“讨债鬼”了,还会给他吃的,笨手笨脚地帮他擦掉脸上的污垢(虽然有时力道没控制好,擦得他小脸生疼)。于是,小家伙试探性地、怯生生地开始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林月身后,奶声奶气地叫着“嫂子”,那依赖的小眼神,让林月这颗老阿姨的心都快融化了。
只有婆婆赵大娘,对林月的改变将信将疑,偶尔会用那双浑浊却历经世事的眼睛打量她,叹着气说:“月啊,咱家就这条件,苦了你了……铁柱他是个闷葫芦,不会说好听的,但心眼实诚……你,你好好跟他过日子,咱家……唉……”
林月嘴上应着“娘,您放心,我知道”,心里却在疯狂盘算着搞钱……啊不,是改善家庭财政状况的门路。
靠工分是绝对不可能发家致富的,能把肚子混个半饱就算老天爷赏饭吃了。这个年代限制多,做生意那是“投机倒把”,抓到了可是要游街批斗的,风险系数直达五颗星。她必须想点别的、稳妥点的办法。
她开始像个侦探一样,留意靠山屯的环境和资源。
屯子背靠大山,森林资源看着是丰富。但这个年代,砍树是需要指标的,私自砍伐?那是想吃“国家饭”了。山里有野菜、野果,但也就春夏秋三季能添个菜,不值钱。屯子前面倒是有条河,夏天能摸点小鱼小虾打牙祭,冬天?河面冻得能跑马车,凿冰捕鱼那是个技术活加体力活。
好像……没什么快速致富的捷径啊?难道真要像其他村民一样,面朝黑土背朝天,指望那点工分和巴掌大的自留地,一年到头盼着年底分那点红?
不行!绝对不行!她林月可是带着系统任务来的女人!怎么能如此庸庸碌碌!
她想起自己那个除了系统提示音啥也没有的系统空间,还有脑子里那些来自现代的、杂乱的知识碎片。
或许……可以从“知识”和“信息差”上下功夫?
这个年代,虽然物质匮乏,但人们对知识和文化是渴望的,尤其是……对如何能稍微改善一下生活、获取点额外收入的方法,那更是求知若渴。
她能不能……利用自己知道的一些简单的、符合这个时代背景的“小技巧”,来换取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她知道怎么用猪油和草木灰制作简易肥皂?怎么用艾草和薄荷制作驱蚊药包?或者……她知道一些比如“盐水选种”、“高温积肥”之类提高自留地产量的小窍门?
但这些都不能明目张胆地拿出来,太扎眼容易惹祸上身。她需要一个稳妥的、不起眼的、最好是能融入日常生活的切入点。
这天,赵铁柱下工回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脸色比锅底还黑。林月一边摆弄着手里半生不熟的窝窝头,一边问他咋了。
赵铁柱闷声道:“队里分配任务,过几天跟车去公社粮站交公粮。”
林月:“哦,去公社啊……”(内心:能不能帮我带点雪花膏?算了,温饱都没解决,想啥雪花膏!)
赵铁柱叹了口气:“这趟是苦差事,路远,天冷,来回得好几天。咱家那点细粮,估计又得搭进去不少当路上的嚼谷。”
细粮?路上吃?
林月心里猛地一动,仿佛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
她想起以前刷短视频时,好像看到过某种关于“炒面”的怀旧文章?不是面条,而是把面粉或者杂粮面炒熟,混合点糖或者盐,用开水一冲就能变成糊糊吃,方便携带,还顶饿管饱。
这玩意儿做法简单,原料也相对容易获取(全白面奢侈,但可以用更便宜的玉米面、高粱面代替,糖精贵,用盐也行),关键是,在这个年代,算是个比较“聪明”和“体面”的干粮选择。比带一堆硬邦邦的冷窝窝头、饼子强多了。
如果……她能做点炒面让赵铁柱带上,是不是能省下点宝贵的细粮?而且,如果做得好,味道不错,是不是可以……稍微多做出一点点,跟屯里其他也要出远门干重活的人家,悄咪咪地换点鸡蛋、干货什么的?
这个念头如同星星之火,瞬间在她心里形成了燎原之势!
说干就干!她立刻翻箱倒柜,找出家里仅存的一小袋玉米面和那个装着粗盐的小罐子。趁着赵铁柱出去挑水,赵铁蛋在院子里玩雪(单方面被雪玩)的时候,她在灶房里偷偷开始了她的第一次“商业尝试”。
控制火候是个技术活,太小炒不熟,太大容易糊。林月拿着锅铲,像个炼丹师一样,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翻炒着锅里的玉米面,嘴里还念念有词:“小火慢炒,均匀受热,颜色变黄,香味出来……” 玉米面渐渐散发出一种诱人的粮食焦香,弥漫在小小的灶房里。
当赵铁柱挑着两桶水进来时,就看到林月正像个得道高人一样,守着一口冒香气的大锅,手里拿着个破瓦罐,小心翼翼地把锅里黄灿灿、香喷喷的粉末往里盛。
“你这是……弄啥呢?”赵铁柱吸了吸鼻子,这香味,可比平时那股糊锅底味儿勾人多了。
林月被吓了一跳,差点把瓦罐丢出去,稳住心神,尽量用平淡无奇、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件小事的语气说:“哦,没啥。我看你要出远门,路上光啃冷饼子胃受不了。就弄了点炒面,你带着,路上用开水一冲就能喝,热乎,顶饿,也省得带那么多死沉的干粮占地方。”
赵铁柱看着那罐子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炒面,又看了看林月被灶火烤得红扑扑、还沾着点面粉的脸,眼神动了动,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但转身去放水桶时,嘴角好像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林月捧着那罐“希望之粉”,心里美滋滋:搞定!东北致富第一步,从抓住男人的胃……和省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