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秦明盯着那条“名字归你”的消息看了两秒，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直接删除。他没有停顿，转身走向监控室门口，战术靴踩在地面发出清晰的声响。
走廊灯光照进房间，映在他脸上。张立国还在屏幕前坐着，眉头皱着，手指敲击桌面。
“重新调取金库主门摄像头。”秦明说，“原始数据，不是系统导出的备份。”
技术人员点头，快速操作。画面跳转到昨晚23:56分，金库灯光正常，所有设备运行稳定。
“慢放。”秦明站在屏幕后，“从23:57开始，逐帧。”
画面一帧一帧推进。23:57:01，灯光依旧亮着。23:57:02，天花板上的灯影在金属门把手上微微晃动。
到了23:57:03，门把手突然转动。
秦明抬手示意暂停。
“回退五帧。”
画面倒流。他在门缝处放大。一道极淡的黑雾正从门底边缘渗出，像是被某种力量缓缓推出。雾气流动的方式不自然，中间有一段轮廓略微凸起，像被什么东西撑开。
“再放大。”他说。
图像继续拉近。黑雾中隐约出现一双靴子的下半部分。靴尖微翘，底部有暗纹，样式古老，不像现代制式装备。
秦明盯着那双靴子看了很久。他的牙签在嘴里咬紧，没动。
“这不是人。”他说，“是地府的人。”
张立国抬头：“你怎么确定？”
“人间没人穿这种靴子。”秦明指着屏幕，“鞋底纹路是‘阴司步’，只有地府公职人员才用。而且——”他顿了顿，“这雾是灵压外溢的表现，普通人看不到，但监控能捕捉到介质扰动。”
技术员小声问：“那门是怎么开的？门禁记录没问题。”
“门没开。”秦明说，“是对方穿过实体物质进来的。就像水渗进石头缝里，只是过程更隐蔽。”
张立国沉默几秒：“你是说，有人从地府直接进了金库？”
“不止。”秦明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之前拍下的纪念币照片，“第七枚币上刻了‘酆’字。王灵官确认过，那是地府财政司专用通冥币，只在十八层以下流通。现在它出现在银行地上，加上这个监控记录——说明内部有人违规投放。”
“谁会干这种事？”
“想绕过生死簿流程的人。”秦明声音低下来，“要么是篡改记录，要么是另开通道。不管是哪种，都意味着地府系统已经被渗透。”
房间里安静下来。
秦明转身走到墙边，拿起对讲机：“通知夜游神，把这段视频传他一份，做光谱分析。我要知道这股灵压的具体来源。另外——”他顿了顿，“查最近七天内，有没有地府人员阳间出勤记录异常。”
对讲机回应一声。
他又把视频拷贝到U盘，插进自己手机，收好。
“你打算怎么办？”张立国问。
“下去一趟。”秦明说着，解开战术背心扣子，脱了下来。
他转过身，后背露出来。皮肤上有一道新纹的符文，墨迹还没完全褪红，线条复杂，中心是个“破”字，周围缠绕着锁链状纹路。
“这是什么？”张立国没见过这东西。
“破阵符。”秦明低声说，“专门用来穿裂隙的。以前不敢纹，怕反噬。现在顾不上了。”
他重新穿上背心，把U盘和刻“酆”字的纪念币一起放进内袋，贴紧胸口。
“你要一个人去？”张立国站起来。
“不能带活人。”秦明摇头，“地府入口只认单体灵压。多了会被当成入侵。”
“那你……怎么回来？”
“只要符文不毁，就能回来。”秦明摸了下右耳的银钉，“奶奶留的东西，还能撑一次。”
他走到监控屏幕前，最后看了一眼那双靴子的轮廓。
“我得去问问。”他说，“孟婆汤里有没有兑水。”
说完，他转身走出监控室。
走廊尽头是楼梯间。秦明没有下楼，而是推开防火门，走进角落。那里有一面旧墙，表面斑驳，墙角画着一道几乎看不清的符线。
他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道逆十字，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红痕。
墙面开始震动。
砖缝裂开，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里面漆黑一片，有冷风涌出。
秦明深吸一口气，一步踏了进去。
身影刚进入，裂缝迅速闭合，墙面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监控室内，技术人员还在检查数据。张立国站在屏幕前，看着已经定格的画面。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是23:59。
忽然，主屏幕上所有画面同时闪烁一下，随即变黑。
几秒后，画面恢复。
但刚才那段门把手转动的录像，不见了。
技术人员惊了一下：“怎么回事？文件丢了？”
“没有丢。”张立国盯着屏幕，“是被删了。原始记录还在服务器，但本地缓存被清空。”
“谁干的？”
“不知道。”张立国拿起对讲机，“通知保安，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进出过机房。另外——”他顿了顿，“把秦明刚才带走的所有资料，全部加密封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调阅。”
技术人员点头操作。
张立国站在原地，看着那块黑屏反复刷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很慢。
十分钟后，银行保安走进监控室。他左臂戴着执勤袖标，脸色疲惫。
“张队。”他说，“我刚换岗，听说你们在查昨晚的录像？”
“嗯。”张立国点头，“你当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保安摇头，“一切正常。报警系统没响，门禁也没动。我巡了三趟，金库门都是锁的。”
“那你看到这个人吗？”张立国调出秦明的照片。
保安看了看：“见过。联防队的那个？来过两次，问了些问题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是怎么离开的？”
“不知道。”保安皱眉，“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大厅，后来就没影了。我还以为他从正门出去了。”
张立国没说话。
保安犹豫一下：“这人……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总感觉他出现的时候，监控会卡一下。”
“你也发现了？”
“上个月就有一次。”保安低声说，“我在看回放，突然画面跳帧，下一秒他就站在电梯口了。我没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
张立国盯着屏幕，没回应。
保安站了一会儿，转身准备走。
刚到门口，他停下：“对了，今天早上打扫卫生，保洁说地下三层排水口附近有股怪味，像是烧纸的味道。我去看了一眼，门是封的，但地上有灰。”
张立国猛地抬头：“哪个排水口？”
“就是十年前堵死的那条，通老城区下水网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二十分钟前吧。”
张立国立刻抓起对讲机：“技术组！马上查地下三层所有通风管道的红外记录！十分钟内的任何热源变化都要报！”
对讲机传来回应。
保安站在门口，看着张立国紧张的样子，忍不住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立国没看他，只盯着屏幕等待数据回传。
几秒后，技术员的声音响起：“张队！地下三层西区管道，十分钟内检测到一次短暂热源！温度约三十七度，持续十二秒，位置就在废弃排水口旁边！”
张立国握紧对讲机。
保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监控室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屏幕上的地图标记已经更新。那个热源点，正在缓缓移动。
朝着地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