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
柳如峰心上一惊。
司昀昀这家伙疯癫起来,歌唱水平根本是灾难级别,音准全失不说,嗓音也难听得一匹。
就算她此刻看着正常,柳如峰也实在不敢相信她的正常水准能好得到哪里去。
他对她,抱失望比抱希望的程度要更深。
申文杰和申珊琪正是在上次见识过表妹“马桶对歌”的荒唐场面,摸清楚她真实的唱歌能力,才故意想出这个主意——下她的脸,失奶奶的心。
老夫人并不知晓外孙女歌唱水平的高低所在,她的房间是家中最隔音的。
当年申一惟接申依依进申家,欲要暗通款曲,但又深知母亲耳力敏锐,便借着“为母亲营造安静环境、调养身体”的由头,命人加固加厚了房间墙体。
也正因如此,那夜司昀昀的糗况,老太太自始至终一无所知。
此时在楼下的司昀昀被表哥和宾客们一起哄,反倒激起了满身自信。
唱歌有什么难的?她最爱唱歌了。
小时候她就总围绕在爸爸妈妈身边唱唱跳跳,古今中外、老曲新歌就没有她没唱过的,爸爸妈妈都笑眯眯地夸自己是“歌唱小天王”!
如今不过是咏唱小小一曲,对她而言轻而易举,不仅拿得下,更能唱得出彩。
【唱就唱,我给你们来一个技惊四座!】
【申文杰这会儿还在那儿得意呢,等一下就让他得意不起来。】
司昀昀扬起嘴角来:“可以啊,不就是唱首歌吗,谁还没两把刷子?今儿个就遂了诸位的愿。但是事先说好,等会儿可别被我唱得合不上嘴!”
“好!太好了!”
司昀昀还未上台献唱,申文杰就架势鼓起掌来,那掌声又响又急,明是令她无法有退有悔。
周围的宾客也跟着起了劲,交头接耳间期待声不断,掌声此起彼伏地裹着暖意。
“奶奶,我扶您去坐下。”
等着观笑剧的二小姐申珊琪快步上来扶住老夫人的胳膊,面上装得格外体贴,小心翼翼地引着老夫人往厅中央那张铺着锦缎软垫的主位缓步走去。
柳如峰原想迅步下楼拦住司昀昀,可事情偏赶得急,不过眨眼的功夫,楼下的局面已容不得他插手,往来谈笑的宾客密密麻麻堵在楼梯口,他往前挤了两步,便被攒动的人影挡得严严实实,再前进不能。
连一生跟着下来时,司昀昀已然上台,手里稳稳握着亮金色的话筒,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口。
“惨了!这下惨了!”柳如峰喉间发涩。
她一开唱,形象全毁,捡都捡不回来那种。
他又急又无奈,只能一只手叉住腰,一只手扶额头垂首,连看都不敢再往台上多看一眼。
司昀昀没有要求配伴奏,她自负地选择了清唱,起声便是《香水有毒》的调子: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五音错得没了章法,调子忽高忽低抓不住准头,干涩刺耳的音色更是像砂纸磨过耳朵,没两句就让台下宾客皱起了眉。
比唱功更让人难堪的,是她选的歌曲。
那歌词里尽是背叛的委屈与痴缠的哀怨,一字一句砸在宴会上,瞬间让喧闹的厅内静了大半。
这何止是唱歌差不差劲的问题?完全就不把场合规矩放在眼里。
众人脸上的笑意僵住,甚至消失、变难看,空气中都透着十足的尴尬,捧场的哪还有一个人?
申文杰和申珊琪都震惊到意料之外,兄妹间对视一眼,眼中早没了看笑话的得意,全是错愕。
他们原先是盼表妹唱跑调丢尽脸,可是现下,她不但唱得难听,还选了首这般不合时宜的歌,简直是错得离谱,比单纯跑调还要丢人十倍!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原本平和的面容一点点沉下来,渐渐染红上怒色。
喜庆的宴会本是家族体面、亲友欢聚的场合,此刻却被这些怨怼的歌词搅得变了味,外孙女却还沉浸其中如醉生梦死,羞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