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金沙酒店的路上，苏晴一直在沉睡。
不是普通的睡眠，而是陷入了一种深度的预知状态。她的额头金色纹路明灭不定，眼皮下的眼球快速转动，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话。林九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能感觉到她身体在轻微颤抖，体温忽高忽低。
“她在‘看’酒店里的情况。”郑七从副驾驶座回头，脸色凝重，“这种深层次的预知很消耗魂魄力量，醒来后可能会虚弱好几天。”
“但我们必须知道里面有什么。”林九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清晨的新加坡本该是生机勃勃的，但现在街道上行人稀少，许多店铺都关门了，偶尔有警车呼啸而过——阴气风暴的前兆已经开始影响这座城市。
洪振坤坐在前排，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金沙酒店的三维结构图：“酒店已经全面封锁，对外宣称是‘恐怖袭击威胁’，所有宾客和员工都被困在里面。但实际上，我们的人监听到酒店内部的通讯，那些宾客……已经不正常了。”
他调出一段音频，按下播放键。
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恐慌：“放我出去！我有外交豁免权！你们不能这样关着我！”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平静得诡异：“李先生，请冷静。酒店现在是安全的，外面才危险。留在这里，等待指示。”
“什么指示？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来拯救你们的。”那个平静的声音说，“很快，你们就会明白。很快，所有人都会明白。”
音频到这里中断。
“这是我们从酒店内部监听到的对话之一。”洪振坤关掉音频，“类似的情况发生在每个楼层。暗金会的人用某种方法控制了酒店的管理系统，然后通过广播向所有房间播放‘安抚信息’。但实际上，他们在空气中释放了一种致幻气体，混合了阴气，能慢慢侵蚀人的神智，把人变成只会听从命令的傀儡。”
林九想起了植物园密室里的陈文彬教授。暗金会最擅长这种精神控制。
“酒店里有多少暗金会的人？”他问。
“不确定。”洪振坤摇头，“我们的人渗透不进去。但根据之前的侦察，至少有五十个核心成员，还有数量不明的尸傀和怨魂。而且……”
他顿了顿：“酒店地下有一个大型实验室，是暗金会在新加坡的研究中心。我们怀疑，那里不仅有魂器节点，还有他们在南洋所有的研究资料和……实验体。”
车子驶入滨海湾区域，金沙酒店的三座塔楼出现在视野中。从远处看，酒店一切正常，灯光璀璨，甚至能看到顶层观景台上有人影走动。但林九开启了天眼后，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整栋酒店被一层厚厚的黑红色雾气包裹，雾气中隐约有无数痛苦的人脸在翻腾。最可怕的是，三座塔楼的楼顶各有一道黑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交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正对着酒店中央的空中花园。
“那是献祭阵法的核心。”郑七指着那个漩涡，“他们在抽取酒店里所有人的生命力和魂魄，汇聚到空中花园，然后通过那里的阵法输送到地下，引爆魂器节点。我们必须分三路行动——一路去地下破坏魂器，一路去空中花园破坏阵法核心，还有一路……要去救人。”
“怎么分组？”王胖子问。
洪振坤接话：“我带着玄学会的人从正面强攻，吸引暗金会的注意力。你们分成两组：林九和苏晴去地下实验室，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但只有镇海刀能彻底摧毁魂器节点。郑七和王胖子去空中花园，破坏阵法核心。救人的事交给我们，我们会尽量疏散宾客。”
他看向林九：“但地下实验室有三重门禁，每重门都有不同的防御机制。我们只知道前两重——第一重是‘活体扫描’，需要暗金会核心成员的生物信息；第二重是‘阴气锁’，需要用精纯的阴气激活。第三重……我们的人没探查到。”
就在这时，苏晴突然惊醒，大口喘气，眼中满是惊恐。
“我看到了……”她抓住林九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地下实验室……第三重门……是‘血脉验证’……需要苏家直系后人的血……他们要的不是随便哪个苏家人……他们要的是我……”
林九心头一震：“为什么？”
“因为……实验室里封存的魂器……是用我太爷爷的魂魄炼制的。”苏晴的声音在颤抖，“他是苏家上一代家主，三十年前失踪……原来是被暗金会抓走了……他们把他炼成了魂器，作为新加坡节点的核心……只有苏家直系血脉，才能打开最后那道门……”
车里一片死寂。
“这是陷阱。”郑七沉声道，“陈永年故意留下这个信息，就是为了引苏晴去地下实验室。他需要苏家的血来完成某种仪式。”
“但我必须去。”苏晴擦掉眼角的泪，“那是我太爷爷……我不能让他死后魂魄还要被奴役……我要让他解脱。”
林九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车子在距离金沙酒店一公里的地方停下。这里已经被警方封锁，但洪振坤出示了特殊证件后，守卫放行。他们进入一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这里是玄学会的临时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里忙碌异常，几十个工作人员在监控屏幕前操作，墙上挂着金沙酒店的实时热成像图。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店里至少有五百多个热源——那都是被困的宾客和员工，但他们的热成像图案很奇怪，心脏位置都有一团不正常的低温区域。
“那是阴气侵蚀的标志。”一个技术人员解释道，“他们的魂魄正在被抽离身体，但还没完全离体。如果我们能在十二小时内破坏阵法，这些人还有救。超过十二小时……就会彻底变成行尸走肉。”
洪振坤走到主屏幕前，调出酒店的结构图：“行动计划如下：五分钟后，我们会发动第一波佯攻，从酒店正门和侧门同时进攻，吸引暗金会的防御力量。林九你们趁乱从地下车库的维修通道进入，那里直通地下实验室。郑七和王胖子从消防通道上到顶层，那里有直达空中花园的通道。”
他递给每人一个微型耳麦：“保持通讯畅通。如果遇到无法应对的情况，立刻呼叫支援。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破坏魂器和阵法，救人是其次。如果实在救不了……至少要阻止阴气风暴爆发。”
林九点头，开始检查装备。镇海刀、尸丹带来的力量、苏晴的血脉……这些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五分钟后，行动开始。
第一波爆炸声从酒店正门传来——是玄学会的人用破门炸药强行突入。紧接着，枪声、咒语声、还有不明生物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整栋酒店像被惊醒的巨兽，开始骚动。
林九四人按计划分开行动。
地下车库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腐肉混合的怪味。维修通道的入口伪装成一个杂物间，林九推开堆放的清洁工具，露出后面的暗门。门上有电子锁，但苏晴用破法印轻易就破解了——她的赶尸术在破解禁制方面有奇效。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斜坡，坡度很陡，两侧墙壁上布满管道和电缆。走了约五十米，前方出现第一道门——厚重的合金门，门边有一个手掌扫描仪。
“活体扫描。”林九观察着扫描仪，“需要暗金会核心成员的手掌信息。”
苏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断手——是张文远的断手。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断手，按在扫描仪上。
绿灯亮起，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墙壁是纯白色的，地板一尘不染，像医院的手术区。但走廊两侧不是房间，而是一个个透明的玻璃舱，舱里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是多个动物肢体拼凑的缝合怪，有的是半人半兽的杂交体，还有的干脆就是一滩不断蠕动的肉块。
“暗金会的生物实验室……”林九感到一阵恶心，“他们在进行禁忌的生物实验。”
走廊尽头是第二道门。这道门没有锁，但门板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中央有一个手掌形的凹槽。
“阴气锁。”林九认出那些符文，“需要精纯的阴气激活。让我来。”
他伸出手掌，按在凹槽上，同时催动体内的尸丹。尸丹释放出精纯的阴气，沿着手掌注入符文。符文一个个亮起，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当最后一个符文点亮时，门“咔哒”一声开了。
但门后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不是实验室，而是一个……灵堂。
房间不大，约三十平米，正中央摆着一口水晶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穿中式长袍的老者。老者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但皮肤是青灰色的，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棺材周围点着七七四十九盏长明灯，灯火摇曳，将老者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而在棺材前方，跪着一个人。
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他们，正在低声念诵着什么。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四十多岁的脸，保养得很好，但眼神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她看着林九和苏晴，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你是谁？”林九握紧刀柄。
“我是张雅，暗金会南洋分会首席研究员，也是……”她看向水晶棺材里的老者，“苏老爷子的孙女，苏晴的堂姐。”
苏晴如遭雷击：“堂姐？我……我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我是私生女。”张雅站起身，走到棺材边，轻抚着水晶棺盖，“我母亲是苏家的丫鬟，被老爷子酒后宠幸，生下了我。但苏家不承认我的身份，把我母亲赶出家门。母亲含恨而终，我发誓要报复。”
她的眼神变得怨毒：“所以，当暗金会找上我时，我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他们帮我绑架了老爷子，让我亲手把他炼成魂器——多讽刺啊，苏家的家主，最后死在自己孙女手里，魂魄还要永世被奴役。”
苏晴的身体开始颤抖：“你……你疯了……”
“疯？”张雅笑了，“不，我很清醒。老爷子临死前还在求我，说他是无辜的，说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多可笑啊。现在，轮到你了，我亲爱的堂妹。”
她按下了棺材旁边的一个按钮。
房间的四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后面的景象——那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圆柱形的玻璃柱，柱子里封存着一团黑红色的光球，光球中隐约能看到一个老者的虚影在痛苦挣扎。
那就是魂器节点，用苏晴太爷爷的魂魄炼制的核心。
“看到没？”张雅指着那团光球，“老爷子的魂魄就在里面，被三百六十根‘锁魂钉’钉着，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只有苏家直系血脉的血，才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但也只是暂时。想要真正解脱，需要有人进入光球内部，用至阳之力斩断锁魂钉。”
她看向林九：“镇海刀能做到。但问题是，进入光球的瞬间，你也会被锁魂钉攻击。三百六十根钉子，你能在魂魄被钉死前斩断多少？”
林九明白了。
这是双重陷阱。需要苏晴的血打开第三重门，但打开门后，要救她太爷爷，就需要他冒生命危险进入魂器核心。无论他们怎么选，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还有一个选择。”张雅微笑道，“你们可以转身离开，让老爷子的魂魄继续受苦。但那样的话，阴气风暴还是会爆发，整个新加坡几十万人会死。你们选哪个呢？是救一个人，还是救一座城？”
苏晴看向林九，眼中满是泪水。
林九沉默了三秒，然后说：“两个都救。”
他走到苏晴面前，擦掉她的眼泪：“给我你的血。然后，相信我。”
苏晴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第三道门的锁眼上。门开了，露出后面通往魂器核心的通道。
林九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通道不长，十米后就是那个圆柱形玻璃柱。靠近了看，那团黑红色光球更加骇人，里面的老者虚影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他张着嘴，无声地呐喊。三百六十根锁魂钉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每一根钉子上都缠绕着黑色的怨气。
玻璃柱旁边有一个控制台，张雅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进入口在柱顶，跳进去就行。但我提醒你，一旦进去，玻璃柱就会封闭，直到你成功或失败。如果你失败了，会和老爷子一起被永远困在里面。”
林九没有犹豫，纵身跃上柱顶，跳入了光球。
进入光球的瞬间，他感觉像是跳进了岩浆。不是温度的灼热，而是魂魄层面的灼烧——锁魂钉上的怨气像无数根针，刺向他的三魂七魄。他立刻运转尸丹，用阴气护住魂魄，同时挥刀斩向最近的一根锁魂钉。
“锵！”
镇海刀与锁魂钉相撞，爆出火星。钉子应声而断，断口处涌出黑色的脓血，但老者虚影身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分。
有用！
林九加快速度，一刀接一刀地斩断锁魂钉。但每斩断一根，光球里的压力就增加一分，怨气的攻击也更猛烈。斩到第五十根时，他的动作已经开始迟缓，魂魄像被重锤不断敲击，意识开始模糊。
“林九！”苏晴在玻璃柱外大喊，“你能做到的！坚持下去！”
林九咬牙，继续挥刀。
第一百根、第一百五十根、第二百根……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每挥一刀都要用尽全身力气。魂魄已经千疮百孔，尸丹的力量也快耗尽了。斩到第二百八十根时，他单膝跪地，刀都快握不住了。
还差八十根。
但真的……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老者的虚影突然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然后，他伸出虚化的手，轻轻按在林九额头上。
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林九体内。
那是老者残存的最后一点纯净魂力——他没有用来减轻自己的痛苦，而是传给了林九。
“孩子……谢谢你……”老者的声音直接在林九脑海中响起，“剩下的……让我来吧……”
老者虚影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中，所有剩余的锁魂钉同时崩断，老者的魂魄开始消散，但消散前，他将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光箭，射向玻璃柱外的控制台。
“轰！”
控制台炸了。
整个魂器节点开始崩溃。
林九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了光球，摔在实验室地板上。他回头看去，圆柱形玻璃柱正在龟裂，里面的黑红色光球迅速暗淡，老者的虚影已经完全消散，只留下一句最后的嘱托：
“告诉晴儿……爷爷不怪她……让她好好活着……”
玻璃柱彻底炸裂。
魂器节点，毁了。
但与此同时，整个地下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开裂，碎石掉落，显然是节点被毁引发了连锁反应。
张雅站在控制室的防爆玻璃后，疯狂大笑：“你们毁了节点，但也触发了实验室的自毁程序！还有十分钟，这里就会爆炸，整个金沙酒店都会塌！你们逃不掉了！”
她按下了最后的按钮。
实验室的各个出口开始降下厚重的合金门，要将所有人困死在这里。
林九强撑着站起来，拉起苏晴：“走！去找郑七他们！必须在爆炸前离开酒店！”
两人冲出发发可危的实验室，沿着来时的路狂奔。身后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整栋酒店像地震一样摇晃。
而在空中花园，郑七和王胖子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他们到达顶层时，看到的景象比预想的更可怕——空中花园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祭坛，五百多个宾客像提线木偶一样跪在地上，每个人额头都贴着一张黄符，符纸连接着空中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正疯狂抽取他们的生命力和魂魄，注入下方的阵法核心。
而守护阵法的，不是暗金会的人，也不是尸傀。
是七个穿着古代盔甲的“将军”。
它们手持各种兵器，盔甲下是空荡荡的骨架，但眼眶里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它们围成一圈，将阵法核心护在中央。
“这是‘七杀鬼将’。”郑七脸色难看，“用古代战死将军的遗骨和战魂炼制而成，每个都有不亚于千年尸王的实力。陈永年居然连这种东西都炼出来了……”
七个鬼将同时转头，“看”向闯入的郑七和王胖子。
没有废话，直接开打。
郑七将鬼道功法施展到极致，周身黑气翻腾，化作七个鬼影，分别迎战七个鬼将。王胖子则掏出所有符咒和法器，布下一个又一个临时阵法，勉强抵挡战斗余波。
但实力差距太大了。
仅仅三分钟，郑七的七个鬼影全部被斩碎，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左臂被一杆长枪刺穿。王胖子更惨，被一道刀气扫中胸口，肋骨断了三根，倒地不起。
七个鬼将一步步逼近，要将这两个闯入者撕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九和苏晴赶到了。
看到现场的情况，林九二话不说，挥刀就上。镇海刀斩出一道金色的刀光，逼退了最前面的两个鬼将。苏晴则冲到阵法核心旁，开始破坏那些连接宾客的黄符——每撕掉一张，就有一个宾客恢复意识，但同时也虚弱得无法动弹。
战斗再次升级。
七个鬼将配合默契，攻防一体，将林九团团围住。它们似乎知道镇海刀的厉害，不硬拼，而是不断游走骚扰，消耗林九的体力。林九虽然刀法精湛，但体力早已透支，渐渐落入下风。
郑七强撑着爬起来，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桃木剑上。桃木剑瞬间变成血红色，他冲入战团，与林九并肩作战。
“这样下去不行！”郑七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喊道，“它们是阵法凝聚的，只要阵法不破，它们就杀不死！必须破坏阵法核心！”
林九看向阵法核心——那是一个直径三米的黑色水晶球，球体表面刻满了符文，正在疯狂旋转，抽取宾客的魂魄。
“苏晴！能破坏那个水晶球吗？”他大喊。
苏晴尝试用破法印攻击水晶球，但印法打在上面像泥牛入海，毫无作用：“不行！这球有结界保护，必须用至阳之力从内部破坏！”
内部破坏……
林九突然想起镇海刀的第三重力量——渡魂往生。
那力量能超度怨魂，但也能净化邪物。如果能进入水晶球内部……
他看向郑七：“帮我争取三秒钟！”
郑七点头，再次喷出一口精血，施展鬼道禁术“百鬼夜行”。无数鬼影从他体内涌出，暂时缠住了七个鬼将。
三秒钟，够了。
林九冲向水晶球，在接触球体的瞬间，将全部力量——包括尸丹的力量——灌注到镇海刀中。刀身再次变得透明，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了水晶球内部。
水晶球内部是一个纯黑的空间，空间中央漂浮着一个黑色的太阳——那是阵法的核心。黑色太阳不断释放出吸力，要将林九的魂魄也吸进去。
林九举起刀，用尽最后的力量，斩向黑色太阳。
“渡魂——往生！”
金色的刀光划破黑暗，斩在黑色太阳上。太阳表面出现裂痕，裂痕迅速蔓延，最后“砰”的一声炸开。
爆炸的冲击波将林九震飞出去，摔出水晶球。
而随着黑色太阳的毁灭，整个阵法开始崩溃。七个鬼将发出不甘的咆哮，身体开始消散。空中那个黑色漩涡也开始瓦解，被抽取的魂魄化作无数光点，回归各自的身体。
宾客们陆续醒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阵法，破了。
但危机还没结束。
酒店广播里传来张雅疯狂的声音：“自毁程序已启动！还有三分钟！所有人都会死！哈哈哈……”
整个酒店开始倾斜，墙体开裂，爆炸声从各个楼层传来。
“快走！”林九拉起苏晴，郑七扶起王胖子，四人冲向最近的逃生通道。
通道里挤满了惊慌失措的宾客，哭喊声、尖叫声混成一片。林九他们艰难地逆着人流往下冲，身后不断有楼板坍塌。
当他们终于冲到一楼大堂时，酒店已经开始全面崩塌。洪振坤带着玄学会的人在外面接应，用各种术法暂时撑住结构，为逃生争取时间。
“快出来！”洪振坤大喊。
林九四人冲出酒店，刚跑出不到五十米，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金沙酒店的三座塔楼，像积木一样，缓缓倒塌。
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但幸运的是，在酒店彻底倒塌前，大部分宾客都被疏散出来了。虽然有很多人受伤，但至少命保住了。
林九瘫坐在地上，看着化为废墟的金沙酒店，长舒一口气。
魂器节点毁了，阵法破了，人救出来了。
新加坡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陈永年跑了，暗金会的阴谋还在继续。
洪振坤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辛苦了。但我们不能休息太久。陈永年离开新加坡前，最后去的地方是樟宜机场的私人停机坪。我们的监控显示，他乘坐的飞机是往南海方向飞的。”
“南海……”林九想起苏承宗的话，“归墟之门……”
“对。”洪振坤神色凝重，“暗金会要打开归墟之门，需要七把钥匙。我们只知道其中三把的位置——镇海刀是其一，另外两把，一把在西藏冈仁波齐，一把在埃及金字塔。但南海这把，是最关键的，因为归墟之门就在南海深处。”
他看向林九：“我们必须赶在陈永年之前，找到并毁掉那把钥匙。否则，一旦归墟之门打开，里面的上古邪神被释放，整个人间都会变成地狱。”
林九挣扎着站起来：“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洪振坤说，“今天你们好好休息，处理伤势。明天一早，我安排船送你们去南海。但这次的任务……会比新加坡更危险。因为南海深处，不仅有暗金会的人，还有……那些自古以来就沉睡在那里的东西。”
他顿了顿：“而且，陈永年不是一个人在行动。暗金会的七位元老，至少有三位会去南海。他们的实力……每个都不弱于陈永年。”
林九看向远方的大海。
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苏晴握住他的手，郑七和王胖子站在他身边。
他们有刀，有彼此，有必须守护的东西。
这就够了。
夕阳西下，将海面染成一片血红。
而在南海深处，某个被遗忘的上古遗迹，正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