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家庭医生为花青墨做了细致检查，片刻后走出来对封景辰说，“花小姐体内的药效基本解了，我们开了些甘草泻心汤的浓缩剂，能帮助清理残余药性，还有维生素b族片和葡萄糖口服液，补充体力。”
他们顿了顿，补充道，“她有些虚弱，一是因为剧烈运动后体力透支，二是受了惊吓，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注意别让她再受刺激。”
封景辰点头，“行，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找程砚舟对接后续事宜。”
话音刚落，一旁的医生突然皱眉凑近，“boss，您手腕在渗血。”
她顺着医生的视线垂眸，才发现医用绷带不知何时被染出深色痕迹。
沉默片刻，她伸手将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缠绕纱布的手腕，“麻烦重新处理。”
医生迅速取出药箱，消毒棉球按压在伤口时，她只是微微收紧了手指。
医生们收拾好东西离开时，丁全连忙上前带路。
经过客厅时忍不住回头望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心里把今晚的遭遇捋了又捋，最后只剩一个念头。
这俩人的关系，怕是比传闻里复杂多了。
卧室里，封景辰倒了杯温水，将医生开好的浓缩剂倒进杯里搅匀，试了试温度才走到床边。
花青墨已经醒了，眼神还有些迷蒙。
见她递来水杯，顺从地张口喝下，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她却没皱眉，只是喝完后往封景辰怀里缩了缩。
“苦吗？”封景辰替她擦了擦嘴角。
花青墨摇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有你在，不苦。”
封景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低头吻了吻花青墨的发顶，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屋内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静谧而安宁。
花青墨的呼吸渐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像蝶翼停驻。
确认她睡熟了，封景辰才赤足起身，踩在长毛地毯上悄无声息地退开，卧室门合起时，只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轻响。
自家露台的藤编躺椅还带着白日暴晒的余温，她斜倚着往后靠，指尖划开手机屏幕。
夜风卷着栀子花香漫过来，吹动她散落在肩头的碎发，地灯的暖光在她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boss。”程砚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熬夜的沙哑，背景里隐约有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他显然正对着文件汇报，指节叩击桌面的轻响透过电流传来，规律得像在计数。
封景辰的声音压得极低，混着风声漫出唇角，“去查阮逸城的底，封晚宁先放放，我有用。”
“已经理出眉目了。”程砚舟翻动文件的动作顿了顿，语速陡然加快，“阮逸城入圈8年，中戏毕业，从群演混到影帝，全靠阮家和池家砸资源。”
“对池家的收购进度卡在28%，而海城阮家的实力能跟江城花家硬碰硬，地产、物流、传媒都有涉猎，盘子不比您在江城的小。”
封景辰抬眼望向露台外的夜景，远处江湾壹号的霓虹在江面碎成金箔，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藤椅的纹路，“阮家有破绽吗？”
“有。”程砚舟的声音沉了沉，背景里传来笔杆敲击文件夹的脆响，“阮家主阮振雄偏心长子阮亦霄，明着要让他接掌阮氏，但这阮亦霄是海城圈里出了名的商界废物，自幼病弱，被护得连合同都看不懂。”
“反倒是阮逸城野心藏不住，暗地里给哥哥使了不少绊子，靠着演技挑拨阮亦霄和族老的关系，想把继承权抢过来。”
他翻到下一页，纸张摩擦声格外清晰，“池家原本想让池青鸾嫁阮亦霄，可池青鸾不点头，才把主意打到池林冉头上。”
“就是花小姐身边那个小林助理，她是池家扔在外面的小女儿，池家急着把她找回去，好跟阮家联姻巩固关系。”
“呵。”封景辰轻笑一声，之前瞥见的池林冉身份牌，心中早有猜测。
此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在栏杆上敲出轻响，“池阮想联手吞海城？做梦。”
“但阮家比池家抱团，硬撼怕是讨不到好。”程砚舟的声音里带着提醒，背景里的纸张声停了。
“阮家不是铁打的。”封景辰的声音裹着夜风，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从产业下手，悄悄来。”
“池家那边已经惊动了，他们想绑在一起，J&c自然要‘雨露均沾’。”
她顿了顿，望向卧室的方向，眼底闪过精光，“阮逸城先别动，派人盯着，必要时...逼他一下，他那点野心，能给我们意想不到的反馈。”
程砚舟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那阮家产业的动作继续？”
“继续。”封景辰的视线掠过露台栏杆上缠绕的绿萝，声音放轻，“花家那边有动静吗？”
“花以安已经让人查阮逸城和封晚宁了，看样子是想给花小姐出口气。”程砚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了然。
“把阮家的软肋透给花以安，但阮氏兄弟内斗的事留着。”封景辰的笑声混着风声漫出来，带着几分玩味，“花以安是小野猫的哥哥，这种‘护妹’的事，该让他来做。”
“为什么不把阮逸城算计哥哥的事告诉花以安？那样能省不少事。”程砚舟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留下个墨点。
“花以安的性子，做事习惯留三分。”封景辰望着卧室透出的暖光，声音软了些，“就算给他消息，他也未必下死手，这种底牌，留着我们自己用。”
“明白。”程砚舟的声音里带着应许，背景里传来椅子拖动的轻响，“那封晚宁呢？花家要是插手，怕是留不住。”
“留不住就扔了。”封景辰的语气漫不经心，指尖捻起一片飘落的栀子花瓣，“把今天封晚宁踩裙子的视频发给花以安。”
“我倒想看看，花以安能为他妹妹做到哪一步。”
听筒那头传来笔杆落地的轻响，程砚舟显然是惊了一下。
片刻后才捡起笔，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佩服，“您这是把池阮花三家都算进去了？”
封景辰没回答，只淡淡道，“明早九点到工作室，你也歇会儿。”
挂了电话，露台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地灯的光晕微微晃动。
推门时，花青墨正抱着她的枕头蹭来蹭去，睫毛在睡梦中轻轻颤动。
封景辰走过去，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拂过她汗湿的额发，眼底的算计瞬间融成一汪春水。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漫过两人交叠的手背，在地毯上积成一片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