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却突然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湖面泛起的涟漪。
“你刚认出我了吧?”她往前迈了一小步,眼神里多了几分强撑的坚定,不再像刚才那样怯懦。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手指纤细,指节分明,手心里还残留着握水果袋的温度,“我叫林冉,就读江城一中高二(3)班。”
“昨晚...谢谢你出手帮忙,这些水果,是我特意给你带的。”
薛一楠看着那只伸在面前的手,突然有些无措。
她从小就擅长社交,和人握手、寒暄,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可现在,她却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慌。
两秒后,她才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林冉的手,掌心很软,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像握着一块温玉。
“我叫薛一楠,明德高二(2)班。”薛一楠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昨晚的事,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镀上一层金边,林冉的耳尖更红了,薛一楠的心跳,也悄悄快了半拍。
“叮铃铃——”
下课铃声像被按了快进键,突然在校园里炸开,尖锐的电子音刺破午后的宁静。
薛一楠的神经瞬间绷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太清楚这铃声意味着什么,不出三分钟,教学楼的门就会涌出黑压压的学生,以她在明德的“知名度”,身边跟着个穿旧款公立校服的女生,不出十分钟就能传遍整个年级。
“来不及解释,跟我走!”薛一楠没给林冉反应的时间,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就往教学楼侧后方跑。
林冉的手腕很细,隔着校服袖口,能摸到她腕骨的轮廓,掌心还带着点薄汗,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惊到了。
薛一楠跑得又快又稳,避开走廊里零星的学生,目光扫过拐角处那间挂着“美术室”木牌的房间。
门虚掩着,玻璃上蒙着层薄灰,正是她要找的地方。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薛一楠拽着林冉闪身进去,反手“咔嗒”一声扣上门,两人后背同时抵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
窗外的阳光透过积灰的玻璃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条形的光斑,光斑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倒让这闲置的房间多了几分静谧。
林冉的呼吸带着点急促的轻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侧过头,刚好对上薛一楠看过来的眼神。
薛一楠的睫毛还在轻轻颤动,脸颊泛着运动后的潮红,嘴角的创可贴在阳光下泛着浅白,明明刚才还一副从容的样子,此刻却像个偷糖成功的孩子,眼神里藏着点慌乱。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像被烫到似的同时移开,林冉的耳朵瞬间红得更厉害,连脖颈都染了层淡粉。
“下、下课时间人多,”薛一楠先开了口,声音还有点喘,她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短发,试图掩饰尴尬,“我担心你...不适应明德这边的氛围。”
“下课...”林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眸看向她,眼底带着点疑惑,“有什么不适应的?”
“也、也没什么。”薛一楠被问得语塞,连忙转身走向房间中央的画架。
画架上支着一张未完成的油画,画的是一丛雏菊,鹅黄色的花瓣只涂了一半,颜料已经干透,画笔还插在旁边的洗笔筒里,笔筒里的水浑浊得发灰。
她伸手碰了碰画框边缘,故作自然地说,“这里平时没人来,肃静,适合...聊天。”
林冉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放下手里的水果袋,袋子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装着几个苹果,表皮还带着新鲜的水珠,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碘伏、棉棒和创可贴,都是常用的外伤药。
“别动,给我五分钟。”林冉走到薛一楠身边,声音柔得像窗外的阳光。
薛一楠下意识地停下动作,看着她捏起一根棉棒,蘸了点淡黄色的碘伏,手腕微抬,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嘴角的红肿处,先从颧骨的淤青边缘轻轻擦拭。
棉棒划过皮肤时带起一阵微凉,林冉的动作很轻,指腹偶尔碰到薛一楠的脸颊,带着点细腻的温度,让薛一楠忍不住喉咙滚动了一下。
她能清晰地看到林冉的侧脸,没有涂任何护肤品,皮肤却白皙得像刚剥壳的鸡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尖小巧,唇瓣是自然的淡粉色。
林冉还特意放慢了动作,每擦一下,都会抬头看一眼薛一楠的表情,生怕弄疼她,“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薛一楠点点头,目光却移不开了。
直到林冉拿出一片小巧的创可贴,轻轻贴在她嘴角的伤口上,指尖最后蹭过她的唇角时,她才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想碰一碰创可贴,手伸到一半又紧张地收了回去,转而拿起画架上的画笔,假装研究颜料,“没、没事,不疼。”
林冉看着她故作淡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阳光刚好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笑容像撒了层糖,甜得薛一楠都看呆了。
“知道你们明德的学生非富即贵,”林冉收起药盒,语气里带着点试探,“昨晚的事,有没有让你受到处罚?”
“没什么事。”薛一楠捏着画笔的手指紧了紧,墨汁蹭到了指腹也没察觉,语气有些敷衍,见林冉的眼神沉了沉,又连忙补充,“就是...道个歉,说些好话,给对方个台阶下,就过去了。”
她刻意隐瞒了赔偿和可能被退学的风险,她不想让林冉觉得亏欠自己。
可林冉没那么单纯,她知道明德这种贵族学校,学生个个娇生惯养,赵天宇的家长又是校董,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薛一楠。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子是旧的帆布鞋,鞋边已经有些磨损,却刷得干干净净。
“怪就怪我,”她的声音带着点自责,“昨晚为了抄近路走了那条巷子,才害你受处分。”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薛一楠皱了皱眉,放下画笔走到她面前,“你又没向我求助,是我自己看不惯他们欺负人,跟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