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梅雨时节,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水汽,仿佛能拧出水来。林砚带着五名书院学子,骑着马沿着泥泞的官道前往铜陵镇。官道两旁的稻田里积满了水,青蛙在田埂边 “呱呱” 鸣叫,却丝毫驱散不了众人心中的凝重。
铜陵镇位于楚州以南八十里,是一座依河而建的小镇,因盛产铜矿得名。可此刻,这座往日热闹的小镇却透着诡异的寂静。镇口的石牌坊上缠着黑色的藤蔓,藤蔓的叶子像是浸过墨汁,上面开着血红色的小花,散发着刺鼻的腥气,与周围清新的水汽格格不入。
“先生,这藤蔓……” 苏晓棠勒住马,指着牌坊上的藤蔓,声音有些发颤。她曾在《邪祟图录》中见过类似的植物,却从未想过会亲眼见到。
林砚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碎片 —— 这是当年镇妖碑修复时剩下的边角料,虽只有巴掌大小,却蕴含着纯净的文脉之力。“这是‘噬魂藤’,以活人的生机为食,沾到就会被吸走精气。” 他将文脉之力缓缓注入青铜碎片,碎片瞬间亮起温暖的金光,“你们待在我身后,切勿触碰。”
金光从碎片中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扫过牌坊上的藤蔓。藤蔓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发出 “滋啦” 的腐蚀声,原本油亮的叶子迅速枯萎,化作黑色的粉末,顺着牌坊的石柱滑落,融入泥泞的地面。
镇内的景象比镇口更令人心惊。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闭着,门上的春联被雨水泡得发白,有的甚至脱落了大半。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几只流浪狗在街角瑟瑟发抖,见到林砚等人,也只是低低地呜咽几声,便夹着尾巴跑开了。偶尔能听到屋内传来微弱的咳嗽声,证明还有人活着,却无人敢开门。
林砚走到一户挂着蓝色门帘的人家前,轻轻敲响了木门。“有人在家吗?我们是楚州文脉书院的人,前来查看情况,并无恶意。”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门内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别进来!进来就会被‘影子’缠上!” 那声音里满是恐惧,仿佛提到 “影子” 就会引来可怕的灾祸。
“老人家,我们有办法对付邪祟,您放心。” 林砚放缓语速,耐心劝说,“若是您不放心,我们就在门外说话,您只需告知我们镇上的情况即可。”
又过了一会儿,木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一条缝,一个白发老妪探出头来。她的头发如同枯草般杂乱,脸上布满了皱纹,眼角爬满了黑色的纹路,像是被墨汁浸染过,顺着脸颊蔓延到脖颈。老妪手中握着一根拐杖,身体抖得厉害,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自从三天前,镇西的破庙里来了一群黑衣人,镇上就开始出事。” 老妪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些人穿着黑袍,脸上蒙着布,每天晚上都会在破庙里做法。先是王屠户家的小子失踪,后来李秀才、张货郎…… 一个个都没了踪影。昨天夜里,我家老头子起夜,看到墙上的影子在动,刚想喊人,那影子就钻到他身体里去了!现在他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还长了这些黑纹……”
老妪说着,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看得众人心中一寒。林砚顺着老妪指的方向看去,屋内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油灯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竟真的在微微扭曲,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灯光的晃动,缓缓朝着床边的方向移动。
“是血影教的‘噬魂阵’。” 林砚心中立刻有了判断,“他们用活人的影子作为媒介,吸收生机来削弱金色屏障。破庙里的黑衣人,就是阵眼的守护者。”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学子们,“晓棠,你带着两名师兄,将随身携带的《论语》《孟子》铺在镇中心的广场上,按照‘天地人’三才阵的方位摆放。用文脉之力激活书中的箴言,形成净化阵,阻止生机继续流失;剩下的两位师兄跟我去破庙,摧毁阵眼。”
“是,先生!” 苏晓棠立刻应道,接过林砚递来的阵图,带着两名学子快步朝着镇中心走去。油纸伞在雨中撑起,如同三朵移动的花,在寂静的小镇里显得格外醒目。
与此同时,北方的张家口正被一场寒流笼罩。青禾仙子带着十余名药王谷弟子,在镇外的破庙里搭建了临时医帐。医帐内摆满了病床,床上躺着三十余名昏迷的百姓,他们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上同样爬着黑色的纹路,与铜陵镇老妪描述的一模一样。
青禾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手中握着一根玉笛,笛身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正俯身给一名孩童施针,银针在她指尖如同有了生命,精准地刺入孩童的穴位。“轻一点,别弄疼孩子。” 她轻声叮嘱身旁的弟子,眼中满是温柔。
孩童的母亲站在一旁,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仙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五岁啊……” 妇人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水,自从孩子昏迷后,她就没合过眼。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 青禾安抚道,随后将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笛声如同山间的清泉,清澈而柔和,带着纯净的灵气,顺着笛声缓缓注入百姓体内。灵气在百姓的经脉中游走,暂时压制住了邪术的侵蚀。
“仙子,已经有二十个百姓醒过来了!” 一名弟子兴奋地跑进来,手中拿着记录病情的册子,“他们说昏迷时看到了黑色的影子,想要钻进他们的身体,多亏了您的清心咒,才守住了心神。”
青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却没有丝毫放松。她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邪术之力还在增强,若不尽快找到阵眼,苏醒的百姓随时可能再次昏迷。“你们继续用清心咒稳住大家,我去周围探查阵眼的位置。” 她拿起药箱,披上蓑衣,走进了茫茫雨幕中。
药王谷的弟子擅长通过草药感应邪气,青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沿着镇外的山路行走,手中握着一株 “驱邪草”—— 这草药对邪术之力极为敏感,一旦靠近阵眼,叶子就会变成红色。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驱邪草的叶子突然开始泛红,而且越来越鲜艳。
青禾心中一喜,加快脚步朝着前方的山神庙走去。山神庙早已荒废,庙门破败不堪,门板上的神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她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与铜陵镇的噬魂藤气味相似,却更加浓烈。
庙内的供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插着三根黑色的香。香火烧得正旺,却没有一丝烟雾升起,反而有黑色的雾气从香头冒出,顺着罐口钻进罐内。香灰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阵法图案,与林砚在铜陵镇提到的噬魂阵图案,竟有着八分相似。
“就是这里!” 青禾立刻取出一把晒干的 “净化草”,撒在陶罐周围。净化草遇热后立刻燃烧起来,发出白色的烟雾。烟雾如同有了目标,纷纷钻进陶罐内。罐内瞬间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像是无数冤魂在挣扎,黑色的雾气从罐口疯狂涌出,却被白色烟雾牢牢困住,很快就被净化成了透明的水汽。
而此刻的楚州城内,林晚正带着二十余名孩童在鼓楼旁的广场上画画。孩童们坐在小板凳上,手中握着蘸了掺有文脉之力朱砂的画笔,在宣纸上认真地描绘着心中的 “守护”。有的孩子画了金色的屏障,有的画了飞翔的金蝶,还有的画了握着书卷的先生,笔触稚嫩却充满力量。
“大家把心中的守护画出来,画得越生动,金色屏障就越坚固。” 林晚蹲在一个小男孩身边,耐心地指导他调色,“你看,金蝶的翅膀可以再亮一点,这样它的力量就更强了。”
小男孩点点头,用红色和黄色的朱砂混合在一起,在金蝶的翅膀上涂抹。刚画完最后一笔,纸上的金蝶突然动了起来,翅膀轻轻扇动,从宣纸上飞了出来,朝着天空中的金色屏障飞去。金蝶飞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金色的轨迹,落在屏障上,屏障瞬间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原本暗淡的文字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飞起来了!我的金蝶飞起来了!” 小男孩兴奋地拍手欢呼,其他孩子见状,也更加卖力地画画。一时间,无数只金蝶从宣纸上飞出,如同金色的雨,朝着屏障飞去。楚州的百姓们也纷纷走出家门,看到这神奇的景象,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名老农放下手中的锄头,朝着天空中的金蝶拱手:“这是文脉的力量啊!有这些孩子在,楚州一定能守住!” 百姓们纷纷效仿,有的举起手中的农具,有的捧着家中的书卷,有的抱着年幼的孩子,他们的守护之心化作一道道金光,融入金色屏障中,让屏障的光芒越来越盛,如同烈日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