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期待,其实更多的是万民唾骂之中,西陀国使团,终于抵达了神都洛京。
与大夏官员谦和内敛的风格截然不同,这支使团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野蛮的侵略性。
为首的使团成员,个个身材魁梧,身披厚重的黄沙色重甲,坐下的不是战马,而是一头头身形狰狞,吐着信子的沙漠巨蜥。
那股子来自异域的凶煞之气,让前来迎接的鸿胪寺官员们,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然而,这还不是最骇人的。
当使团首领,西陀国第一悍将呼延灼出现时,整个洛京城门的气氛,都为之一窒。
此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那裸露在外的胳膊,比寻常人的大腿还粗。
他跨下骑的,竟是一头小山般大小,通体覆盖着金色甲壳,高高翘起的蝎尾上闪烁着幽蓝毒光的巨型沙漠毒蝎!
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鸿胪寺的礼官刚刚上前,准备引导使团前往驿馆,呼延灼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猛地一夹蝎腹,那头金色巨蝎便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迈开八条节肢,直接无视了所有规矩,横冲直撞地闯入了洛京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他身后,数百名骑着沙漠巨蜥的“沙蝎卫队”紧随其后,在繁华的街道上肆无忌惮地驰骋。
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无数商贩精心摆放的摊位被撞得稀巴烂,瓜果瓷器碎了一地。
路边玩耍的孩童被那狰狞的巨兽吓得哇哇大哭,整条朱雀大街,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站住!此乃天子脚下!岂容尔等蛮夷放肆!”
一名负责巡街的京城守备军官,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带着一队士兵,硬着头皮拔刀上前,试图阻拦。
然而,呼延灼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坐下的金色巨蝎仿佛得到了指令,那根高高翘起的毒尾,如同闪电般,猛地一扫!
“砰!”
那名军官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扫中,狠狠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当场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呼延灼对此视若无睹,反而仰天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用生硬的大夏语,肆无忌惮地嘲讽道:“哈哈哈哈!大夏的军人,果然都是些不堪一击的软脚羊!”
此事如同一滴冷水滴入滚油,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群情激奋,一个个对着使团的背影怒目而视,却又敢怒不敢言。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如同凶神恶煞般的“贵客”,在自家都城里,耀武扬威。
镇北王府,书房。
“王爷!欺人太甚!那帮西陀蛮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赵铁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他那张憨脸上,此刻写满了义愤填膺。他将街上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一股脑全倒给了李道安。
李道安正躺在床上,为自己那即将到来的“婚礼作死大计”而嘿嘿傻笑。
听到赵铁柱的汇报,他那双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横冲直撞?打伤军官?当众嘲讽?
李道安激动得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知音啊!
这他妈哪里是敌国使节?这分明是他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一个蛮横霸道,不讲道理,仇恨值拉满的国际友人!
这简直就是为他那场“国际化作死婚礼”,量身定做的最佳合作伙伴!
只要自己在大婚之日,跟这位“亲兄弟”来一场亲密无间的“友好互动”,把事情闹大,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想到这里,李道安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其兴奋的弧度。
他一把抓住赵铁柱的肩膀,脸上挂着最“和善”的笑容,那眼神,充满了棋逢对手的欣赏。
“铁柱啊,继续去打探!本王要知道这位‘西陀之锤’的一举一动!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全都给本王打听清楚了!”
赵铁柱一愣,随即“懂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爷这是要将那蛮子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好在接下来的交锋中,将其彻底碾压啊!
“王爷英明!”赵铁柱重重点头,领了命,兴冲冲地又跑了出去。
李道安则激动地搓着手,冲回书案前,一把抓起那本《论皇室威严的N种作死践踏方式》。
他翻到最新的一页,在那“婚礼篇(外宾观礼版)”的旁边,用朱砂笔重重地标注了几个大字!
【重点合作对象:呼延灼(西陀之锤)】!
……
鸿胪寺,专门用来接待外宾的驿馆。
大厅之内,一片狼藉。
一张由上好金丝楠木打造的宴席桌,被整个掀翻在地,满地的山珍海味,混杂着碎裂的瓷器,狼藉不堪。
鸿胪寺卿,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臣,正带着一群官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他们面前,呼延灼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之上,他将那双沾满了泥土的巨大战靴,嚣张地翘在另一张完好的桌案上。
“这就是你们大夏的待客之道?”
呼延灼抓起一只烤羊腿,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即又一脸嫌恶地扔在地上,用生硬的大夏语咆哮道:“酒不够烈!肉不够香!女人……一个都没有!”
他指着鸿寺卿的鼻子,蛮横地吼道:“本将不住这破地方!去,把你们皇帝老儿住的那个什么‘承天阁’,给本将腾出来!”
此言一出,所有大夏官员,全都勃然变色!
承天阁,那是只有在最隆重的祭天大典之后,皇帝用来斋戒沐浴,静思己过的地方!乃是皇宫禁地中的禁地!
这个蛮子,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放肆!承天阁乃陛下清修之所,岂容你这……”
一个年轻官员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话还没说完,呼延灼眼中寒光一闪。
他身边一个亲卫,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那森冷的刀锋,瞬间就架在了那年轻官员的脖子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年轻官员的脸,瞬间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宫,御书房。
夏允文静静地听着密探的汇报,那张俊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当他听到呼延灼在朱雀大街纵骑行凶,打伤守备军官时,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当他听到呼延灼在鸿耪寺掀翻酒席,指名道姓要住进承天阁时,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那只由上好官窑烧制的白玉茶杯,竟被他硬生生地捏成了齑粉!
一股冰冷到极点的帝王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御书房!
“好,好一个西陀之锤。”
夏允文缓缓地站起身,他踱到窗边,遥望着那灯火通明的鸿胪寺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森冷的弧度。
他没有暴怒,更没有失态。
那双年轻的眼眸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传朕旨意。”
夏允文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夜,在宫中设宴。”
“为西陀国的贵客们,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