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哭得稀里哗啦,抱着一堆破铜烂铁如获至宝的好大儿,李道安心中那叫一个舒坦。
但很快,他又开始焦虑起来。
不行,还不够保险。
那呼延灼毕竟是西域第一悍将,万一他天生神力,拿着那把卷刃菜刀,真就一路砍瓜切菜地杀回了西陀国都城,那他妈不就尴尬了?
自己这“资助叛军”的罪名,岂不是又变成了“慧眼识人,扶持明君”的泼天功劳?
这绝对不行!
李道安猛地一拍大腿,必须再上一道保险!
一道能确保呼延灼死得透透的,谁也救不活的终极保险!
他把自己再次锁进了书房,摊开一张上好的宣纸,提起笔,脸上露出了创作毕业论文时都未曾有过的专注与狂热。
他要为自己这位“好大儿”,亲手谱写一部通往地狱的史诗级攻略!
他绞尽脑汁,将自己从前世那些军事游戏和搞笑段子里看来的,所有不靠谱的战术,全都浓缩了进去。
“第一:声东击西。嗯,这个太常规,不行。要改!”
李道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笔一挥,写下:“第一:声西击西!大白天去攻打敌军守备最森严的西门,务必敲锣打鼓,让方圆十里都知道你要来!此乃‘阳谋’,可令敌军陷入自我怀疑,不战自溃!”
写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暗度陈仓。太老套了!”
他再次挥笔:“第二:明修栈道,明度陈仓!在沙漠里挖地道,这是兵家大忌。但你就要反其道而行!而且,要明着挖!再在旁边立个牌子,上书‘地道入口,严禁闯入’!此乃‘心理战’,可令敌军精神错乱!”
“第三:擒贼先擒王。这个可以用,但要加强!”
李道安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第三:千里走单骑!以百人之兵,去冲锋敌军一万人的中军大营!切记,冲锋时要高喊‘降者免死’,以彰显王师风范,瓦解敌军斗志!”
……
一个个看荒诞到令人发指的“锦囊妙计”,被他龙飞凤舞地写在了纸上。
写完最后一笔,李道安看着自己这堪称军事笑话的“杰作”,满意地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为了增加这玩意儿的“神圣感”,他还特地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积满灰尘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张薄薄的纸折好,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派人将呼延灼叫了过来。
呼延灼来得很快,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书房的。
此刻的他,早已将那套“神兵套装”穿戴整齐,生锈的铁剑挂在腰间,卷刃的菜刀别在背后,那件破洞的锁子甲更是贴身穿着,仿佛那就是他第二层皮肤。
“义父!”呼延-灼一进门,便“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那眼神,狂热得像是要吃人。
李道安强忍着笑意,脸上挤出一个沉痛而又凝重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将那个紫檀木盒,郑重地推到了呼延灼的面前。
呼延灼看到那个盒子,呼吸瞬间一滞。
他知道,这里面,定是比那三件“道兵”更加珍贵的无上至宝!
他颤抖着双手,缓缓打开了盒盖。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张写满了鬼画符般字迹的纸。
呼延灼愣住了。
“痴儿。”李道安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股看破天机的沧桑。
“兵者,诡道也。真正的兵法,不在于千军万马,而在于攻心。为父将毕生所学,都浓缩在了这几张纸上。”
他指着那几张纸,声音愈发“郑重”。
“此乃‘天机’,不可泄于第三人知晓。你只需,严格按照上面的计策行事,大事可成!”
【叮!】
【大道之音修正中……】
李道安那番充满了忽悠意味的话,传入呼延灼耳中,便自动变成了——
“道法自然,兵无常势。真正的战争,是天道与人心的博弈。此乃‘天书’,蕴含天地至理,非天命之人不可窥探。你只需顺天而行,无往不利!”
轰!
天书!
呼延灼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那几张在他眼中已经开始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天书”,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将“不传之秘”都倾囊相授的义父。
一股巨大的感动与幸福,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士为知己者死!
义父他,竟将如此重要的“天书”都赐予了我!这份信任!这份恩情!我呼延灼,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啊!
“义父——!”
呼延灼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他抱着那个紫檀木盒,竟像个孩子一样,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他对着李道安,重重地磕了九个响头,每一个都磕得地动山摇,情真意切!
“义父大恩!孩儿永世不忘!”
“孩儿发誓!必将严格遵照‘天书’行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道安看着他那感激涕零的模样,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很好,双重保险,齐活了。
我的凌迟套餐,这下是彻底稳了!
……
而这堪称“父慈子孝”的感人一幕,都被躲在书房外,假装修剪花草的夏清月,一字不漏地看在了眼里。
她看着李道安将一堆破铜烂铁和几张鬼画符般的纸,郑重地交给了呼延灼。
又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的蛮族悍将,抱着那些“垃圾”,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夏清月的脸上,没有半分困惑,只有了然于胸的笑意。
她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府,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
御书房。
夏允文听完夏清月添油加醋的汇报,非但没有半分疑惑,反而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拍龙案,激动得满脸通红!
“妙!实在是妙啊!”
夏清月看着自家皇兄那熟悉的,“我又悟了”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勾,故作不解地问道:“皇兄,月儿愚钝,实在看不出,夫君此举,妙在何处?”
夏允文背着手,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那双年轻的眼眸里,闪烁着看穿了一切的智慧光芒。
“皇妹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他指着夏清月,用一种导师的口吻,开始了他那堪称神级的现场解读。
“李爱卿送那些所谓的‘破铜烂铁’,真的是送兵器吗?”
“不!他是在考验!考验那呼延灼的忠心!也是在磨砺他的心性!”
夏允文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他是在告诉呼延灼,一个真正的王者,永远不能依赖于外物!所谓神兵利器,皆是虚妄!真正的力量,来源于内心!”
“兵者,利可不在器,而在用兵之人!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啊!”
夏清月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那……那几张鬼画符呢?”她继续“请教”。
“那更是神来之笔!”夏允文的眼中,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看似荒唐的计策,实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妙兵法!他是在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逼出呼延灼所有的潜力!让他于绝境之中,勘破生死,领悟真正的战争之道!”
夏允文越说越激动,他感觉自己与李爱卿之间,早已达到了心有灵犀,无需言语的至高境界!
“扶持代理人,改朝换代……好一个李道安!好一个镇北王!”
夏允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既欣慰,又带着一丝“后怕”的复杂笑容。
“他不仅要控制西域的经济,他还要,将整个西域的政权,都牢牢地掌控在我大夏的手中!此等气魄,此等手笔,朕,自愧不如啊!”
夏清月看着自家皇兄那沉浸在自己脑补世界里,无法自拔的模样,强忍着笑意,终于抛出了她此行的最终目的。
“可是皇兄,呼延灼虽有决心,但他手中无兵无将,仅凭那些……‘道兵’和‘天书’,怕是……”
“朕懂!”
夏允文猛地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李爱卿的这盘大棋,我们不能只看着,我们也要配合他!”
他快步走到龙案之前,提起朱笔,在一份早已拟好的空白圣旨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道密旨。
“传朕旨意!”
夏允文将那份密旨装入一个玄铁信筒,郑重地交给了门外等候的霍去病。
“命你,即刻点齐三千‘神机营’锐士,携带我大夏最新研制的‘轰天雷’一百颗,‘破甲神弩’三百架,一路暗中‘护送’呼延将军回国!”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愈发冰冷,充满了帝王的决断!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暴露身份!”
“你们的任务,不是帮他打仗,而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将这些‘微不足道’的见面礼,送到敌人的脸上!”
“务必,让李爱卿的这盘大棋,给朕,下得漂漂亮亮!”
霍去病接过那沉甸甸的信筒,看着圣旨上那一个个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字眼,又想起了那位神鬼莫测的镇北王。
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狂热的崇敬!
“末将,遵旨!”
“定不负陛下与王爷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