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岩,你和六斤帮我一起把谢二的病床往撤离的车上运过去吧。
贺婕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扫过病床上的谢二,又快速环视了一圈帐篷内。
战术板上的情报已被她迅速擦除,那些密密麻麻记录着陈氏家族资金流向、人员往来和实验室数据的纸张,此刻正凌乱地堆叠在面前的桌面上。
这是团队数月来的心血结晶,绝不能留给可能追来的敌人。
众人临走前,贺婕像往常一样细致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她蹲下身,视线掠过墙角堆放的医疗包、折叠凳和几卷绷带,确认没有遗漏任何敏感信息后,才直起身,最后环顾了一眼帐篷内,随着赵岩他们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防暴警察的呼喝声和装甲车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随时可能冲破这最后的防线。
好,我们动作快点。
赵岩和六斤立刻行动起来,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病床两侧,如同两尊门神,沉稳而可靠。
谢二半靠在床头,脸色虽比之前红润了些,但额角的纱布仍隐隐透出血迹干涸后的暗褐色。
他见状,抬手摆了摆,语气故作轻松:你们扶着我走过去吧,我觉得不带这张病床……也可以。
谢二哥,你躺着养伤就好,我跟六斤还是扶得住。
赵岩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双手稳稳地托住病床的支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而且我看奎绥把车也安排好了,你就别逞强了。
六斤已经拽住了病床底部的扶手,微微弯腰,低声说道:赵哥,你知道我们往哪辆车搬?
他的目光在帐篷前停着的几辆车上扫过,隐约能看到几辆改装车辆的轮廓。
赵岩指了指停在前面不远处的黑色越野车,那辆车车身低调,却透着一股沉稳的气息。
中间那辆黑色越野,后座已经提前拆了,这张床刚好放得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进来帐篷之前,就见奎绥带着两个人,在这车面前忙前忙后的,他做事向来周全,这车肯定有讲究。
众人走进撤离车队时,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戴着面罩的队员,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角落。
见到有人靠近,他眼神凌厉地看了过来,手中的匕首在微弱的光线下闪过一丝寒光。
待看清楚来人是自己人后,他才稍稍放松,急忙推开车门,往后备箱门走去,帮着打开。
赵岩和六斤将病床后部抬高,小心翼翼地塞进后座的空间。
幸好奎绥提前拆掉了后座的靠背,腾出了足够的长度。
然而,谢二的体重不算轻,加上病床的金属框架,又是在这种狭窄不好使力的地方,即便是赵岩和六斤这样的壮汉也有些吃力。
病床的后轮卡在了座椅的缝隙里,贺婕见状,立刻上前帮忙扶住一侧。
小心他的头!贺婕提醒道,伸手护住谢二的头部。
六斤立刻蹲下身,用力一推,膝盖抵在座椅边缘,借助身体的力量将病床往里送。
同时,赵岩从另一侧拉住床架,手臂上的肌肉鼓起,青筋暴起,全力将病床往车内拽。
谢二被平稳地安置在后座中间,简易监测设备的数据线已经被赵岩简单操作后,连在他的手腕上,屏幕上显示着心率90、血压135\/85。
虽然数值仍不稳定,但至少没有恶化,这让众人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搞定!赵岩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六斤也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一下突然发麻了一下的双腿。
贺婕见状,笑着看向先前坐在驾驶位的人,问道:这车上的设备也是奎绥提前安排的吗?
那人点了点头,一板一眼地回答:奎哥在徐医生他们离开之前,特意留下了这个简易的检测仪,也是为了撤离的时候,以防万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奎绥的信赖。
贺婕看向驾驶员,那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一个沉默寡言但驾驶技术绝佳的男人。
她这才发现留在这辆车上的是阿凯,团队中出了名的隐形高手,平时话不多,但关键时刻总能稳稳地完成任务。
赵岩这才想起留在这辆车上的是阿凯,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打趣道:哟,这不是阿凯吗,奎哥居然还把你从外地喊回来了?
阿凯面容严肃地看向赵岩,礼貌地招呼道:赵哥,说笑了。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继而,他看向贺婕,恭敬地说道:贺小姐,咱们现在上车吧,我看奎哥可能还要一会儿……
贺婕点头,帮忙带上后备箱门,确保病床和设备都安全无误。
她转头看向车内,问道:前面还坐得下吗?
贺小姐放心,这辆车都是经过改造的,咱们四个人而已,坐得下。
阿凯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奎哥留下我开车,也是为了方便你们几人,在车上也能得到最好的休息,坐在后座的人,还能帮忙留意谢二哥这一路上的安全问题。
贺婕走到副驾驶位,刚要上车,就听到六斤说道:贺小姐,你坐在后面吧,我看后面的垫子更舒服些。
他的眼神中带着关切,希望贺婕能得到更好的休息。
赵岩上了后座后,听到前面的动静,招呼贺婕道:贺小姐,来这边吧,你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阿凯也会有心理负担的,六斤坐在阿凯旁边还能帮着留意各种情况。
他的话语中带着对贺婕的照顾和对团队协作的考虑。
贺婕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做坚持。
她走到后座,坐在谢二旁边。
阿凯见几人都安稳坐好后,往前后车看了看,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便上了车坐好。
赵岩见他上车后问道,阿凯,是避开主城区,还是怎么样?
阿凯回头看向问话的赵岩,点头回道,奎哥跟我们交代的路线就是尽量避开主城区,人多车多,交通复杂,放心途中会出问题。
说着还往贺婕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继续道而且想着贺小姐也在,奎哥把能从夜未央调出来的人都喊出来,安排在路上接应了。
每五公里就有一个观察点,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知我们改变路线。
贺婕听后笑了笑,玩笑道给大家增加负担了,回头给大家补奖金。
阿凯听到贺婕这么说,眼里闪出几分喜悦,点了点头,说,
那我这边先替众位弟兄谢过贺小姐了。他的笑容虽不明显,但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感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就在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奎绥已经快步绕到了车队前方。
他身材虽然没有谢二那些家伙那般魁梧,但步伐稳健,黑色战术靴踏在碎石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一会儿,他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了,转身朝贺婕坐的这辆车走来。
奎绥走到车窗边,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
他的目光在车内环顾了一圈,最后落在贺婕身上,神色认真地说道:贺小姐,咱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虽然奎绥是对着众人说的话,但大家都知道,他这是专门来跟贺婕打一声招呼。
奎绥向来尊重贺婕的决策,每次行动前都会先与她确认。
贺婕了然的点了点头,简洁有力地吐出一个字:走吧。
奎绥得到指令后,转身大步走向头车。
他拉开副驾驶位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动作干脆利落。
头车的驾驶员立刻发动引擎,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越野车缓缓驶离营地。
车队跟随着头车,一辆接一辆地启动,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轻微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赵岩透过后窗望向逐渐远去的工业区,那里依旧亮如白昼,探照灯将实验室周边十公里照得如同白昼,巡逻的警卫在光影中来回穿梭,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机械傀儡。
但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尽快到达夜未央,那里有安全的庇护所,有等待他们的战友,还有继续战斗的希望。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后方,陈立国跟马市长站在离贺婕他们帐篷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两人的身影被探照灯拉得很长,投射在废弃的混凝土块上。
陈立国面色阴沉;马市长则是表情严肃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两人盯着逐渐远去的车队,一言不发。
车队尾灯在夜色中拖出长长的红线,像是一条蜿蜒的血痕,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刚跟六斤打探消息的眼镜仔,见轮回的车队越来越远,面上焦急不已。
他穿着一身略显宽松的便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急切。
他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没忍住,壮着胆子小声询问:领导,就这么让他们走吗?咱这都还没处理干净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涟漪。
周边几个站岗的警卫不自觉地往这边瞟了一眼,又赶紧移开视线。
马市长倒是老神在在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依旧盯着远去的车队。
他的目光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而陈立国这暴脾气,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前不久还在贺婕他们这吃了亏,三番两次被轮回的人戏耍,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
现在本来就一直憋着气,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随时可能冲出去撞人。
现在手底下的家伙还没一点眼力见的过来触霉头,他便没忍住,一巴掌甩了出去。
一巴掌下去,眼镜仔面颊一歪,嘴角立刻渗出血丝,眼镜在手掌跟面颊接触的第一时间就被甩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声掉在碎石地上,镜片碎成了几瓣。
老子不知道这里没处理干净吗?
陈立国怒吼道,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炸出来的,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这都是官方要处理的事,他们本来就是受害者,当时能在第一时间上报已经很尽责了,何况在咱们都没来之前,他们就那么些人,都能抑制着这些破坏性强的要命的东西往外扩散。他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你还想要他们做到哪个地步?
还有脸说这没处理干净,他们当时几个人,咱们现在这边安排了多少人?
你还有脸来问,问问个屁,自己没脑子吗,自己不会想想办法,他们都能做得到,你们就不行了?
周边站着的人,从听到巴掌声响起的那一刻起,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看到眼镜仔刚问一句话就被又打又骂,一个个都像受惊的兔子,赶紧一个个的都闭上嘴,缩着脖子远离了这块区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惹祸上身。
马市长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对着一旁被打傻了的眼镜仔说道:你下去休息吧,记得去后勤部抹点药,不然明天脸要肿起来了......
眼镜仔低着头,隐下眼里的恨意,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咬着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谢领导,那我先下去忙别的。
他转身快步离开,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路过几个警卫身边时,还听到了小声的议论:那不是陈局新提拔的眼镜仔吗?怎么得罪领导了......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马市长见周围人被清空了不少,皱着眉看向陈立国,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老陈,你怎么这把年纪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他的目光落在陈立国涨红的脸上,轮回的人可还没走远,你这一闹,要是被他们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