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市长咬了咬牙,说道:先别慌,也许账本和U盘并没有被人带走。
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在这附近。
陈立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马市长,您可得想个周全的办法,要是这件事曝光了,咱们可都得完蛋。
马市长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转身走向黑色奥迪。
马市长阴沉着脸坐在黑色奥迪的后座上,黑色皮鞋不耐烦地踢开脚边溅上污水的公文包。
他盯着窗外废弃加油站残骸的方向,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敲出凌乱的节奏,哒、哒、哒,像极了此刻他紊乱的心跳。
马市长,真他妈邪门了......陈立国还在这时候凑近车窗,唾沫星子溅在玻璃上,权三那帮废物死得干净,连个屁都没留下。那账本要是真被奎绥那帮人弄走......
他深知,这次的麻烦大了,账本和U盘一旦落入他人之手,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经营都将毁于一旦。
闭嘴!
马市长猛地一拳砸在前排座椅靠背上,黑色奥迪随着动作微微颠簸。
陈立国被他再一次发怒的神情惊到了,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急忙噤声往旁边退了几步,不敢再多言语,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瞟向市长紧绷的脸,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才能保全下自己。
而马市长则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内袋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悬停许久,最终点开一个标注着的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马市长的声音压得极低:叔,是我。
小马?电话那头传来苍老却沉稳的声音,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这个时候打电话,可是稀罕事。
马市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出大事了。清城这边......权三他们被端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详细说说。
马市长听着话筒对面环境背景音瞬间安静,便语调迅速的说道,权三这几年给我做事的时候,私底下还整了账本,本来他想跑路带上东西离开清城,以后找机会东山再起......
马市长瞥了眼窗外,压低声音,结果被奎绥那帮人伏击,权三和路南当场被打死,老K跟实验室里的负责人也是生死未卜,剩下的......他喉结滚动,王磊想必是被活捉了,我这边已经接收到他身上带着的追踪器的信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随后传来茶杯重重搁置在桌面的声响:你们做事也太不干净了!账本和U盘呢,能不能确认东西在哪?
不知道。
马市长额头渗出冷汗,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奎绥他们已经带着王磊往深市方向撤了,夜未央整栋楼也都被炸了,我怀疑......他咬了咬牙,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
放屁!
电话那头突然暴怒,权三那蠢货要是把核心账本交给别人,我......
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压抑的咳嗽,小马,你听我说。现在立刻联系你在A市的老关系,就说清城项目遇到不可抗力,需要紧急调整资金流向。
另外,派人盯紧奎绥前行的路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账本和U盘抢回来。
马市长犹豫的说道,叔,A市的关系我已经联系过了,他们这一次闹的这么这么大,想必也是因着轮回被逼迫的原因,我担心要是再一次逼迫,可能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对面再一次陷入沉默,语气森然的道,那你想怎么样?
马市长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A叔,要是......要是账本已经到了纪委手里......
电话那头冷笑,你以为纪委能拿到什么?账本顶多算外围证据,核心的都在U盘里,那里面有你和省里几位大佬的......
声音突然压得更低,几乎变成气音,听着,明天一早,你亲自回一趟A省财政厅找刘厅长,就说我说的,清城项目需要追加拨款,先把资金窟窿堵上。至于账本......
他顿了顿,如果奎绥真拿到了,派人做掉王磊,毁掉U盘,剩下的事我来摆平。
马市长手指颤抖着挂断电话,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转头看向窗外,废弃加油站的火光在雨幕中渐渐微弱,像极了他们摇摇欲坠的。
马市长,咋办?陈立国见他已经挂了电话,赶忙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讨好与试探,要是账本......
你可闭嘴吧,别一张口就账本账本的,听的我脑壳疼死了!
马市长又一拳砸在座椅上,去准备现金,我要亲自去A市。另外,找到王磊的家人,要是他敢乱说话......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后视镜,仿佛透过镜片看到了昏迷的王磊,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和决绝,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黑色奥迪缓缓驶离废弃加油站,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马市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脑海中不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联系A市的亲属,打通省财政厅的关系,抢在奎绥之前销毁证据......
而此时,深市方向的公路上,奎绥等人正带着昏迷的王磊疾驰。
车内的气氛凝重如铅块,王磊裤袋里的微型追踪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小林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而警惕,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谢五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和警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门内侧。
奎绥坐在后排,眼神锐利,时不时看向昏迷的王磊,仿佛在思考着如何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雨势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白。
血色黎明即将褪去,而这场关于权力、金钱与正义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
……
黑色奥迪在雨后湿滑的公路上疾驰,车尾灯在晨雾中拖出两道暗红色的光痕,像两条蜿蜒的血丝。
马市长斜倚在后座真皮座椅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在手背凸起如蚯蚓蜿蜒。
他左手紧攥着手机,右手拇指反复摩挲着屏幕边缘,指甲盖因用力过度而泛出病态的青白色。
手机屏幕的幽光映在他阴鸷的脸上,将眼角的皱纹切割成一道道深壑,那些沟壑里仿佛沉淀着多年权谋的腐臭。
陈立国坐在驾驶位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衬衫黏在后背上像一层黏腻的蛇蜕。
他副驾驶位上搁着紧急调动过来的现金,装有现金的牛皮纸袋边缘上还有被陈立国指腹上的汗渍在纸袋表面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的眼神四处乱窜,时而瞥向后视镜里马市长阴沉的侧脸,时而扫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树影,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敢吞咽,他怕发出一点声响会惊扰到身后那头即将暴起的困兽。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
马市长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陈立国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奥迪横在服务区加油站旁,惊飞了几只栖息的夜鸟。
马市长下车时,皮鞋踩在积水坑里溅起浑浊的水花,水珠溅在他的定制西裤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他左右环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确认没有异常后,快步走向服务区便利店。
他的步伐看似沉稳,实则每一步都带着急促的节奏,皮鞋与地面接触的力度越来越重,仿佛在用脚步声宣泄内心的焦虑。
陈立国本想跟着下车,被马市长一个眼神镇住,你别下来了,安静在车上待着等我。
要个一次性手机。
马市长低声吩咐,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空气中的尘埃听见。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旧钞拍在柜台上,那张钞票的边角已经磨损,上面还沾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污渍。
店员动作很快,当一个半旧不新的老旧手机被递过来时,马市长迅速检查了一遍,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微微颤抖,屏幕的幽光映照着他眼中闪烁的不安。
听筒里传来慵懒的女声,背景音里夹杂着麻将碰撞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刺耳。
阿芳,是我。
马市长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轻松,与他平日里在清城呼风唤雨的形象判若两人。清城服务区,立刻。
二十分钟后,一辆没有悬挂任何标识的黑色商务车驶入服务区后巷。
车门拉开时,浓重的烟草味混着廉价香水味涌出,那味道刺鼻而令人作呕,仿佛是罪恶与欲望混合的产物。
马市长钻进车厢的瞬间,看见后座蜷缩着的瘦小身影,那是他在兰城最信任的地下钱庄操盘手,外号。
老鼠约莫五十岁上下,头顶几乎秃光,仅剩的几缕灰白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
他的脸像一块揉皱的牛皮纸,布满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出奇地明亮,闪烁着精明而狡黠的光芒。
此刻,他正紧张地搓着手,指节因长期与数字和钞票打交道而略显粗大,指甲缝里残留着洗不净的墨水痕迹。
……
此时,深市方向的公路上,奎绥等人车头一拐,正驶入一处废弃的烂尾楼。
烂尾楼的钢筋骨架裸露在外,像一具具巨大的骷髅伸向天空。
生锈的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不祥的预兆。
小林将车停在生锈的铁门旁,熄火后扭头看向后排:他快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眼神专注而警惕,眉头微微皱起。
谢五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微微往后转动,看向昏迷的王磊时,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半晌后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后座上,王磊的睫毛微微颤动,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裤袋。
奎绥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动作,眉目紧皱,伸手探去,这才察觉到王磊裤兜里有一枚小型追踪器正在不断闪烁着红光。
那红光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眼,像是一颗跳动的火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奎绥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他一把抓住王磊的手腕,用力一拧,王磊吃痛,发出一声闷哼,瞬间被疼醒过来。
奎绥凑近王磊,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你还敢带着追踪器?这是为了替谁引路?
他的呼吸喷在王磊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王磊的双眼缓缓睁开,视线聚焦时还带着朦胧的水雾,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奎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
眼神如寒潭般冰冷,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周身散发的压迫感。
王磊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嘴唇颤抖着,却一时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的右手仍保持着摸向裤袋的姿势,手指因疼痛而蜷缩。
奎绥的左手仍紧紧钳制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捏碎,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我......我......
王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被堵塞的管道,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服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奎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王磊的鼻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别跟我装糊涂!这追踪器是给谁报信的?谁在等你通风报信?
他的眼神如利箭般穿透王磊的防线,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藏匿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