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桑晚轻轻对他笑,像往常被答应条件后那样甜,可沈砚却没往常的心思。
外公的病情不容忽略,连续两天忙着转院办理手续证明,他家里与医院两头跑,甚至沈外公上车的时候还嘱咐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高考就是出人头地了吗?至少是外公希望的。
沈砚转身看向身后,他们的话被桑晚听个正着,如果不是一起来送沈外公,她也不会听到这些话。
都是在骗她,一种被戏耍过后的恼怒涌上心头,可她依旧笑着,明明已经要发脾气,可还是忍住了。
太过了解她之后,沈砚明显感觉旁边人的不对劲,即使她在乖乖的冲他们笑,耐心的听外公的嘱咐。
是世界上最乖的模样,可那只是表面,她一点也不温柔,甚至任性脾气坏,她是他的劫难。
沈砚突然有点好奇,她会怎么阻止自己。
回到家,桑晚一言不发的进了房间,安静了两天。
一直到高考那天。
他进屋,女孩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腿,娇憨地冲他微笑,桌上是被撕碎的准考证,上边他的照片已经不成样子,她在挑衅。
这种单纯到极致的恶意,是对他,只是对他。
“骗子会受到惩罚。”桑晚甚至继续挑衅,摆明了他毫无办法。
她是个小恶魔。
沈砚浑身发冷,全身血液都要凝固,自己能感受到她的敌意,那种情绪与理智的拉扯已经到了极限,椅子上,她还在笑。
再也忍不住,双臂扶着椅子把人困在须臾方寸之间,高挑的身影莫名的压迫感,沈砚附身而下,桑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身子向后偏的躲掉。
被沈砚拉回来,死死的禁锢,呼吸被掠夺,情绪撕扯着,女孩抬起脚要踹他被一只手握住了腿。
好疼。
桑晚疼的泪花泛滥,呼吸不畅,头都有些花,身体的反应率先快一步,桑晚气急,反咬他一口。
沈砚没有停下动作,这是个血肉模糊的吻。
在桑晚快要晕厥的时候,沈砚才放开她,想抬手擦掉她眼里的泪花,被偏头躲开,侬红的颜色在桑晚眼尾绽开。
桑晚气骂他,踢他,“大骗子,沈砚你完了!”
“谁才是骗子?”沈砚死死盯着她红肿的眼睛,眸中的暗色浓郁,她骗了他那么多次,他的感情,他的心。
少年唇上出了血,唇色通红,仿佛被上了一层釉,“为什么要这么做?”
桑晚气势上依旧嚣张跋扈,“你答应过我的,是你骗了我!”
所以她惩罚他。
“对,我是骗了你。”沈砚早就猜到了,从初见时,二人就相处的并不愉快,或许对她来说,这只是个游戏,她掌握主导权,以游离的态度来决定生死。
他输了。
沈砚自嘲一笑,再也不顾其他,转身离开。
桑晚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只手支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怯怯的问,“你也要离开我吗?”
“像我爸爸妈妈那样…”最后一句声音轻不可闻,沈砚没听见。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她必定再次用那副无辜可爱的模样讨他欢喜,像之前做错事那样,可他不会再上当了。
没了准考证,沈砚依旧可以进去考试,只是要自身担保做证明,去县城的路上大巴车摇摇晃晃,路途不平。
满脑子都是她那句,你也要抛弃我吗?
承认吧,他没想象中那么洒脱。
阳光透亮,少年坐在车窗边,一半脸投进阴影里,长睫忽闪,唇色殷红破了皮,可脸却好似没了血色。
那种忽离的脆弱,只会让旁人心疼。
连续考了两天,没有旁人离开考场的轻松,他甚至更加沉重。
自己要以怎样的面貌面对她?
怀着这样的心思,回了家。
空无一人的房间没了女孩住过的气息,往常阳光温热,甚至让他有些冷,身子轻微发颤,头有些晕,他扶着墙坐在门槛边上,像无数次她等着自己一样。
那时她会想什么呢?
是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果然还是留不住,他配不上她。
沈砚在门口坐了一夜,天明等到天黑。
第二天阳光依旧正好,明明一夜没合眼,他并不困顿。
“在这等她?”虞欢似乎在替他不平,语气里恼急了,“醒醒吧,她在你考试那天就走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呢,不为别人考虑,要是谁不如她的意,会想尽办法报复。”
虞欢试探性的坐到他身边。
见他没排斥,而依旧失神,视线散乱的看着地面。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抢了她的东西,说不定会让她后悔。”虞欢很有自信,她都想好了,上一世沈砚在金融方面的造诣,不容忽视。
这次她依旧可以当做扶持他的人。
“好。”沈砚妥协了。
虞欢还想再说,听见他答应也是不可思议,他那么快就改变了态度,真是省的她口舌相劝。
“那么,合作愉快。”虞欢冲他伸出手,沈砚没理缓缓起身进了房间,做了某种决定般。
虞欢回家,得知虞桑晚出国,似乎赢得了胜利似的笑了,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沈砚的时候,沈砚竟没有过多的情绪。
看来真是被伤透了心。
成绩优异的他被录取,随后进了金融学院就读,逐渐帮虞欢夺得家族上的权利,有了权利的滋味,她不再是当初一分钱都要靠省吃俭用才能存下来的人。
她以为自己站在了权利顶端得意忘形。
桑晚出国三年。
国内变了天,直到虞老爷子病重,才被接回了国。
可惜也只是见了他最后一面。
那是个浓重又黑沉的雾天,女孩穿着黑色裙子,头上那一抹白花格外显眼。
沈砚作为次女男伴出席,那边虞欢推杯换盏在应酬,他无聊的把视线停留在桑晚身上。
她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娇甜美好,因为亲人的离世仿佛一朵被打蔫掉的海棠花,奄奄嗒嗒的在德叔怀里抽泣,旁边高大的保镖衬托的她无比娇弱可怜。
可怜吗?或许这也只是假象。
察觉到虞欢的注目,沈砚移开了视线,装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虞欢很满意他的表现。
三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
沈砚也不是当面的穷小子了,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儒雅挺拔,可周身沉寂的气质,让别人不容小觑。
她特地带沈砚过来,就是想看看他的心思,看来他真的对桑晚不感兴趣了。
那可就难办了,她可特地带人来欣赏,自己妹妹伤心可怜的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