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且留步。”
冷清秋感觉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回眸一望,竟是方才推销闻牌那女子。
‘奇怪,我看着很像什么大户人家吗?为何紧跟着我不放?’
事出反常必有妖,冷清秋转过身来,一双冷目仿佛透彻了柳礼礼的魂魄,使得她的步子陡然止住。
“呼~”柳礼礼不禁长出一口气,她方才竟有一种浑身上下被看透之感。
她这副命身虽是普普通通,但寄宿于这副命身之中的,却是她已至五步境的元神呐!
所以方才那种感觉绝非错觉,这少年果是如她猜测的那般不简单。
‘噫,’冷清秋心头纳闷,他本以为这人似张合栴分魄那般会有法力在身,不想竟就是一平平凡凡的女子。
不过天目扫描得只是命身,魂魄上的异常却是半点察觉不出来,所以冷清秋也不敢断言她就一定没问题,但至少知道了,她于自己无有任何威胁,不由心境稍安。
冷清秋身高近八尺,虽是生得一副少年模样,但靠得近了。
柳礼礼只感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冷清秋于女子身前站定,只着头眼目低垂、面色无喜无悲,好似菩萨垂目,竟惹得柳礼礼没由来地心慌起来。
“姑娘寻在下何事?”冷清秋自然看出她的不安,也自是知晓她接近自己一定抱着某种目的,遂不如开门见山,若是无关紧要之事,应承她便好。
“我…我,”柳礼礼这才见他第二眼,便知晓方才组织好的说辞统统于他没有作用,呆立半晌,心中一沉,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少年,双目明亮:“我欲求先生予我修行。”
冷清秋闻言双目微眯,他虽不知晓眼前这女子是如何看出他有道行在身,但她说这话时态度坦诚,心境明晖。
冷清秋是琢磨不透她有何把戏。
遂见招拆招,抬起头看向沿海:“求我?我可不是菩萨,不懂慈悲。”
柳礼礼听见这话,心头一喜,他竟是真的承认了。
可他话外之音,却令柳礼礼有些难堪,自己现在一穷二白,哪有什么能奉上的。
‘女色?算了吧,自己这副命身于仙人而言不过蒲柳罢了。’
柳礼礼自己就是仙人,哪里会不懂仙人追求的是什么。
心又一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柳礼礼执礼慎重道:“小女子家中有经文一卷,乃祖上尊者所传,今日愿奉予先生,望先生领我踏上道途。”
“呃,”冷清秋见她如此姿态,竟一时也分不清她之用意是真是假,思忖了几息了,决定答应下来,自己手中修行法门何止千部万部,若她真一心向道,赠她一部又有何不可。
“我应下了。”
见少年答应,柳礼礼眉眼带笑,如一位芳心荡漾的小女子,她又郑重朝冷清秋执了一礼:“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小女子便将那经卷取来,于先生在与此处一见。”
待柳礼礼转身离去,冷清秋轻拂黑绸,心中思虑道:
‘自己于这大梦天已然成就上人,无论她是谁、其身后有何背景,于这大梦天都勉强不得自己。’
冷清秋可不信什么一饮一啄,皆乃天定。
自己于她身前时一定是暴露了什么,不然不会惹得她穷追不舍。
‘是了,是自己太过沉定了。
这可不像是一位少年。’
可冷清秋并不准备改变,她能抓住这点作文章,本就说明这女子心思不凡。
‘不过,其目的虽清晰,背景却是一片浑沌。’
当今四方大界将临,冷清秋可不敢有半点疏忽、懈怠。
冷清秋抬眉看了眼天色,确实已晚,这才忽然想起陆桢来。
都这么久了她还没来寻自己,看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冷清秋持天目看过沿海,那些钢铁巨舰似只是路过一般,没有停靠在这焱国边境。
但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冷清秋望向西山,一面山体早已沉入月下阴影之中,连带着山下那条繁华街道都是黑漆漆一片,冷清秋看得久了,才见其中点缀着俩三朵灰黄。
大梦天中,喧嚣散尽。
人们逐渐退场,毕竟元苍才是他们的主场。
冷清秋忽然眉头一凝,那俩三朵光亮之中,有一处正是自己与女子初见的地方。
没有贸然迈步前去,冷清秋转身下线,回到了元苍。
铺子里,此间人已少了大半,柳礼礼扫了一眼,除了唐灵策与秦殊理外,元神上真们皆已出了门。
连自己那夫君都没有跟着自己回来。
柳礼礼知晓他与饶关混在了一起,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让他跟那少年打交道,怕是没俩句事就黄了。
想起那少年,柳礼礼不由心头一叹:
‘自己虽跟他搭上了线,但要怎么继续下去呢?
大梦天中不见三宫,他定会要我于元苍一见,见,见不得啊!
当务之急还是先取部经卷糊弄于他,可那少年如此难缠,当真好糊弄吗?’
柳礼礼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功亏一篑。
于是拍了拍手,见众人皆将注意力移到自己身上,柳礼礼笑了笑:
“诸位一直这么住下去也不成吧,不若这样,先交些房租可好?”
“柳上真说笑了,我等哪有什么钱?”
见有人真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可柳礼礼法力尽失,倒拿他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时,秦殊理忽然站起身来,朝众人笑道:“我觉得柳上真言之有理,大家都有头有脸,何必欺负她一个女子。”
‘欺负?’柳礼礼心头忿忿,却也没有打断。
“柳上真,说说你要些什么吧?”
秦殊理哪里看不出柳礼礼此时陷入困境,不然她堂堂元神上真会屈尊向一众尊者、上人讨要好处?
秦殊理正需她来探路,自是要帮她,于是坐下后用脚踢了踢身旁的唐灵策。
唐灵策顿时会意,连忙站起身来帮衬道:“柳上真大可说说,我信大家都不会草率拒绝。”
见此间三位元神仙人已然达成一致,诸尊者们相互对视了几眼,没人提出反对。
柳礼礼若是这时还不明白秦殊理二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算是白活了这么些年,不由心中冷笑:
‘俩头老乌龟,待我取得了仙经,定要剥了尔等的龟壳!”
见柳礼礼的目光朝俩人看来,唐灵策坐下后朝秦殊理附耳低声道:“这亢胜家女后面怕是要找你我的麻烦。”
“嗯,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此举虽是帮了她,但女人心,海底针,我可琢磨不透。”
柳礼礼没有在意二人之间的耳语,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欲向诸位讨要一些经卷,
或法门或术法、秘典都可。
哪怕修不成元神都行,但一定要奇!要怪!
要闻所未闻!”
听闻此言,此间顿时议论声纷纷,过去良久才有二三人踏步上前,于柳礼礼面前书下一篇经典。
柳礼礼拿起一看:
“嗯,可以。”
在场可是有不少人知晓方才那俩人交上去的是什么东西,若是这都可以?那我还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一时间,上前之人络绎不绝。
直至明月西归,柳礼礼终是整理好面前百来篇经典,遂抬步上楼去了。
闺房之中,柳礼礼倚窗伴月,一篇篇翻看着。
当看到唐灵策、秦殊理二人送上来的经典时,不由一乐:
‘这俩人倒是舍得下本,居然连自家秘法都奉上。’
唐灵策送上的乃是《定真伏魔道典》,讲得乃是如何定心伏魔,甚是摄魔于己用。
这秘法结丹即可修行,到元神都有用处。
将之定为备选,柳礼礼随之看向秦殊理所书《雷声普化造应仙经》
别看他名头起得响亮,却不过是部残经罢了。
依柳礼礼的见识来看,此仙经应是有四卷,从结丹至元神。
而这《雷声普化造应仙经》对应的乃是应谶与炼炁俩卷。
偏偏最重要的结丹法与元神法都不见,算得上一部极品垃圾了。
不过,柳礼礼观那少年于元苍最多也就上人、尊者修为。
将这《雷声普化造应仙经》送予他到正合适。
见此间事了,柳礼礼抬眉望月,明媚一笑,而后安然上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