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品品。”
顾明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儒，心胸和人品，竟然还不如一个风尘女子。”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朱元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是！
太讽刺了！
一个官妓，尚且知道守住底线，不肯害人。
而他朱熹，一个读书人的领袖，却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简直枉读圣贤书！
朱雄英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感觉自己从小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顾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还有那句最有名的‘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更是把无数女人推入了深渊。”
“这句话，是北宋的程颐提出来的，但却是朱熹把它发扬光大，奉为金科玉律。”
“朱熹好友死了，他就去劝朋友的遗孀，一定要守节，千万不能改嫁，说这才是贤妇所为。”
“可是，你们知道吗？就在他们所处的那个宋朝，改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南宋名将岳飞，他的前妻在他从军之后就改嫁了。”
“岳飞知道了，也只是派人送了些钱财过去，并无半句恶言。”
“北宋名相王安石，他的儿媳妇在儿子死后，王安石亲自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好人家。”
“大诗人陆游，他的前妻唐婉改嫁了，他还写下了千古名篇《钗头凤》。”
“更别提范仲淹。”
“他甚至用自己的俸禄设立义田，规定族中女子若是改嫁，可以从义田里领取一份嫁妆！”
顾明一口气列举了数个例子，每一个名字，都如雷贯耳。
“看看！从名将到名相，再到大文豪，他们对待女性改嫁的态度是何等的开明和宽容！”
“这才是真正有胸襟，有气度的读书人！”
“可到了朱熹这里，一切都变了。”
“他用一句‘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给全天下的女人都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从此之后，裹小脚的风气愈演愈烈，三寸金莲成了标配。”
“从此之后，贞节牌坊越立越多。”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为了虚无缥缈的名声，在无尽的黑夜里孤独终老，甚至被活活逼死。”
顾明的声音，陡然变得沉痛起来。
“我这里有一组数据。”
“唐朝有记载的烈女节妇，总共五十一人。”
“宋朝，二百六十七人。”
“到了未来甚至更多！”
“你们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一套学说，不仅没有让国家更强盛，反而专门用来迫害天下一半的人口！”
“更可笑的是，那些高喊着让女人守节的男人，自己却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朱熹自己不就纳了两个尼姑当小妾吗？”
“这是何等的双标！何等的无耻！”
顾明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朱雄英，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这种扭曲了孔孟之道，专门用来迫害女性，抽干民族脊梁的学问。”
“你们告诉我，它还有什么学的必要？”
“它，早就不是孔夫子的儒学了！”
顾明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朱雄英的心上。
朱雄英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孔孟之道为基，以程朱理学为本。
在他眼中，朱熹是继孔孟之后最伟大的圣人，是读书人行为的楷模，是道德的标杆。
可现在，这个标杆，被顾明三言两语，批得体无完肤。
甚至成了一个卑劣无耻，毫无底线的伪君子！
这种颠覆，比告诉他天是方的，地是圆的，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顾明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但并未就此打住。
对付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钢印，就得用猛药，下重锤，不破不立！
“殿下，你觉得朱熹这种人，是孤例吗？”
顾明忽然问道。
朱雄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
“不，他不是孤例。”
顾明自问自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就在几百年后，还会出现一个跟他很像的人。
一个打着‘圣人’旗号，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这个人，叫康有为。”
康有为？
小布丁们面面相觑，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太过陌生。
顾明没有卖关子。
“他高喊着一夫一妻，男女平等，转头就娶了六个老婆，最小的一个，比他小了四十多岁，比他亲生女儿还小！”
“他高喊着变法图强，救国救民，却在国家危难之际，卷着变法的经费跑到国外，买小岛，建庄园，过上了妻妾成群，逍遥快活的日子！”
“他甚至为了自己的名声，篡改历史。”
“他伪造光绪皇帝的‘衣带诏’，把自己包装成忠君爱国的孤臣，欺骗了天下人！”
顾明的声音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你们看，这种人，和朱熹何其相似？”
“他们都善于伪装，把自己打扮成道德圣人。”
“他们都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用自己都做不到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尤其是要求天下所有的女人！”
“他们嘴上说的是主义，是天下，是苍生，可心里想的，全都是自己的利益和欲望！”
“这种人，就是最典型的伪君子！他们对国家的危害，比真小人要大上一万倍！”
顾明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彻底劈开了朱雄英脑中的迷雾。
是啊！
伪君子！
这两个字，简直是为朱熹量身定做！
一个连自己纳妾都要找尼姑，却要求别人妻子守节饿死的“圣人”，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一个将孔孟之道肆意曲解，变成束缚女性、禁锢思想工具的“大儒”，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朱雄英只觉得胸中一股恶气翻涌。
之前那种世界观崩塌的痛苦，瞬间转化为了滔天的愤怒和恶心！
他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不，是吃了一大盆苍蝇！
“先生！”
朱雄英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他对着顾明，深深地鞠了一躬。
“学生明白了！”
“这种扭曲人性，荼毒思想的所谓‘理学’，不学也罢！”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周围的皇孙小布丁们，虽然理解得没有朱雄英那么深刻，但也听懂了大概。
他们只知道，那个叫朱熹的老头子是个大坏蛋，是个专门欺负女人的伪君子。
大哥都说不学了，他们自然也跟着嚷嚷起来。
“不学了！不学了！”
“我们才不要学这种坏蛋的东西！”
“没错！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凭什么呀！太欺负人了！”
看着群情激奋的小布丁们，顾明欣慰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