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
顾明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们大明，当然有自己的长处。”
“而且这个长处。”
“是前面那些所谓的‘盛世’，拍马都赶不上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就是，气节！是骨气！”
气节？
骨气？
皇孙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这是个啥玩意儿？
听起来很高大上，但……
这也能算是一个王朝的长处吗？
难道汉唐宋就没有气节，没有骨气了？
看着他们迷茫的样子，顾明也不意外。
毕竟这玩意儿太空泛了，不像人口、疆域、经济那么直观。
“我知道你们不理解。”
“没关系，我给你们讲几个故事，你们就明白了。”
顾明清了清嗓子，开启了故事会模式。
“咱们先说第一个，大秦。”
“秦朝牛不牛？”
“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
“千古一帝，这功绩没得说吧？”
“可结果呢？二世而亡。”
“为什么亡得这么快？”
“原因很多，但其中有一条，跟皇帝本人脱不了干系。”
“说的就是秦二世胡亥。”
顾明喝了口茶，继续道。
“当时，大宦官赵高发动了望夷宫之变。”
“派他的女婿阎乐，带着上千人去逼宫，要弄死胡亥。”
“你们猜，这位皇帝陛下当时是什么反应？”
皇孙们都竖起了耳朵。
在他们想来，皇帝被逼宫，那肯定是宁死不屈，拔剑自刎。
再不济也得骂几句“国贼”再死吧？
顾明嘿嘿一笑，摇了摇手指。
“你们都想错了。”
“阎乐冲进去，历数胡亥的罪状。”
“说‘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
“意思就是，你小子太混蛋了，天下人都反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换你们是胡亥，你们怎么办？”
“跟他拼了！”
性子最烈的朱高煦第一个吼了出来。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没错！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是天子！”
其他的皇孙也纷纷附和。
顾明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
“看看，这就是差距。”
“人家胡亥同学的脑回路，就跟你们不一样。”
“他听完阎乐的话，第一反应是啥？是求饶。”
“他对阎乐说：‘我能见一下赵高吗？’”
“阎乐冷冷地回了句：‘不行’。”
“胡亥又说：‘那……那我愿意让出帝位，只求当一个郡王，行不行？’”
“阎乐还是那两个字：‘不行’。”
顾明说到这里，都忍不住想笑。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不！”
“胡亥一看当郡王都不行，又开始降价了。”
“说：‘那我不要郡王了，我愿意当一个万户侯，总可以了吧？’”
“阎乐理都懒得理他。”
“最后，这位大秦帝国的皇帝陛下，哭丧着脸。”
“说出了流传千古的一句话。”
顾明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
“他说：‘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
“啥意思呢？”
“就是说，我啥都不要了，皇帝、王爷、侯爷我都不当了。”
“我只求能带着老婆孩子，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跟其他的公子一样就行了。求求你了！”
“噗——”
朱高煦一口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随即又觉得不对，赶紧憋住，一张脸涨得通红。
其他皇孙也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便秘表情。
这也太……太没出息了吧！
从九五之尊，一路降价到普通老百姓？
这哪还有半点皇帝的尊严？
简直把祖宗秦始皇的脸都给丢光了！
“最后的结果，你们也知道了。”
顾明摊了摊手。
“阎乐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逼着他自刎了。”
“一个偌大的帝国，就在这样一位毫无气节的皇帝手中。”
“彻底画上了句号。”
“窝囊！真是太窝囊了！”
朱高煦鄙夷地啐了一口。
“顾老师，历史上还有比他更窝囊的皇帝吗？”
“那倒没有，他这个属于是独一档的奇葩。”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了。”
顾明摇了摇头，话锋一转。
“不过，你们别以为只有秦二世这样。”
“咱们再来说说汉朝。”
“汉朝的文景之治，你们都知道吧？”
“轻徭薄赋，与民生息，国家富庶，百姓安乐。”
“听起来很美好，对不对？”
“但是，在文景之治的几十年里，北方的匈奴可没闲着。”
“他们三天两头就跑来边境烧杀抢掠，跟回自己家一样。”
“那我们的大汉天子是怎么应对的呢？”
顾明看着皇孙们。
“打回去啊！”
一个皇孙想也不想地说道。
“不。”
顾明摇了摇头。
“他们选择了一个更‘聪明’的办法——和亲。”
“就是把宗室的公主，连带着一大堆金银财宝、绫罗绸缎。”
“打包送给匈奴单于当老婆。”
“美其名曰，用女人的身体，换取边境的和平。”
“可结果呢？”
“匈奴人拿了你的公主，收了你的财宝，扭头就继续来抢你。”
“甚至变本加厉，因为他们觉得你好欺负。”
“觉得这是你大汉应该孝敬他们的。”
“这……”
皇孙们一个个都听傻了，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还不是个例。”
顾明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大唐，够强盛吧？”
“天可汗，威震四海吧？”
“可就在玄武门之变后不久，李世民刚坐上皇位。”
“突厥的颉利可汗就带着十几万大军，一路打到了长安城外的渭水边上。”
“最后，堂堂的大唐天子，不得不亲自跑到渭水桥边。”
“跟人家签订了屈辱的‘渭水之盟’，给了无数好处，才把人劝走。”
“还有大宋，那就更不用提了。”
顾明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跟辽国打仗，明明打赢了，却签了个‘澶渊之盟’。”
“每年给人家送钱送布，叫‘岁币’。”
“后来对上金国，更是割地、赔款、称臣……”
“什么丢人的事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