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慎刑司审讯完毕。进忠亲自将“奄奄一息”的惢心送回了翊坤宫。
如懿看到模样凄惨的惢心,依旧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模样,沙哑的嗓音说着:
“辛苦你了,好生养着吧。”
眼神却并未在惢心身上过多停留。甚至在宫人将惢心安置好后,如懿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转身便吩咐人备水净手。
这一切,都被惢心看在眼里。
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随着那盆洗手水,彻底流走了。
进忠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恭敬地对着如懿行礼:
“奴才告退。”
转身离开翊坤宫时,进忠与躺在担架上的惢心目光短暂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光。
棋子已然就位,戏……还是要继续唱下去。
此事似乎平息了下去,
如懿被禁足翊坤宫,安吉大师病逝狱中,惢心拖着残腿依旧在宫内伺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但皇帝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待一个契机,便会破土而出。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如懿生产的日子。
翊坤宫内外早已严阵以待,皇帝更是早早便等在偏殿,焦灼地踱步。
就在殿内传出如懿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嘶喊时,奇异的天象再次出现!
只见翊坤宫上空,金光汇聚,那夜曾出现过的巨大金龙再次盘旋而出,比上一次更加威严!
“金龙!金龙又出现了!”
“祥瑞!天佑大清!天佑娴贵妃和小阿哥啊!”
宫人见状,无不欣喜若狂,纷纷跪地叩拜,高呼万岁。
偏殿内的皇帝闻讯快步走出,仰头看着那耀眼的金龙,连日来的阴霾瞬间被这吉兆驱散,他激动得眼眶微湿,抚掌大笑,连声道:
“好!好!天佑我大清!朕的祥瑞之子就要降生了!”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异变陡生。
那空中盘旋的金龙突然发出一声龙吟,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金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头也不回地朝着天际飞去,迅速消失在云层之中。
几乎是同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吞噬,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翊坤宫周围的花草树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这诡异的景象,让所有跪地欢呼的人都僵住了,脸上写满了惊恐。
乾隆脸上的狂喜彻底凝固了。
就在这时,产房内传出一阵慌乱失措的哭喊,接生嬷嬷连滚爬爬地跑出来,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止不住的颤抖:
“皇上……皇上……
娘娘……娘娘她……生了……是个死胎……小阿哥……没……没气儿了……”
“什么?!”
皇帝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一步,被李玉慌忙扶住。
他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向一旁面无人色的钦天监监正,抬脚就踹了过去。
“废物!你不是说这是祥瑞之子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钦天监监正被踹翻在地,顾不得疼痛,连滚爬爬地重新跪好,指着外面的景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皇上……皇上息怒!此……此乃天象示警啊!非是小阿哥不祥,而是……而是母子相克!是娴贵妃娘娘的命格……克死了祥瑞之子啊!所以上天震怒,金龙离去,降下灾厄啊皇上!”
“克死了……克死了祥瑞之子……”
皇帝喃喃重复着,看向产房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一直在旁边的金玉妍两人立刻抓住了机会。
金玉妍用手帕捂着嘴,惊呼道:
“竟……竟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之前有那些风言风语,只怕是连上天都看不过眼,这才……”
魏嬿婉更是直接跪了下来,泪眼婆娑:
“皇上!臣妾……臣妾虽然不愿相信,可这天象……这枯萎的花草……还有那夭折的小阿哥……难道真是……真是姐姐她……命格如此凶煞,连上天赐下的祥瑞都承受不住吗?”
李玉扶着摇摇欲坠的乾隆,也是一脸沉痛,低声道:
“皇上,保重龙体啊……此事……确实透着诡异,钦天监所言,或许……不无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像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皇帝心上……
—— ——
与此同时,空间宅院内。
姜云舒正跪在佛堂的蒲团上,指尖慢悠悠地拨动着一串佛珠。
袅袅青烟从香炉中升起,衬得她……装模作样。
她根本不信佛。
你问她为什么跪在这?
……当然是为了装样子啊!
那些运筹帷幄的大反派,不都喜欢在搞大事的时候,摆出一副慈悲的样子跪在佛前吗?
她觉得这样很有氛围,很符合她幕后黑手的身份。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拜他,不如求我。”
进忠的轻笑声在安静的佛堂里格外清晰。
他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姜云舒睁开眼,转过身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多少还是要有点敬畏之心……”
她的话音未落,脸色骤然一变。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传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痛呼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手指猛地收紧。
那串被她拿来装样子的佛珠,“啪”地一声被扯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几乎是本能地,她猛地挥手,一把将身旁的佛像连同供桌上的瓜果贡品,全都狠狠地扫落在地。
“去你的!”
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痛得蜷缩起身子。
进忠被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要生了。
他脸色瞬间白了,但动作却很快,一步上前,把早就准备好的药塞进她嘴里,又小心地将痛得发抖的人打横抱起,快步往准备好的产房走去。
“梅兰 竹菊,快!把所有准备的东西都拿过来!快!”
他低头看着怀中痛得脸色发白的人,满心的焦急。
“心肝儿,别怕啊,奴才在,奴才在这儿……”
他不断地安抚着,声音却越发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