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樱和新鲜出炉的花贵人被请出了养心殿,殿门缓缓关上。
刚才还强撑着威严的皇后,瞬间破功,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直不起腰来。
她一边笑,一边自然地搂住了姜云舒的脖子,整个人靠在她身上,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可真是……花贵人……哈哈哈哈……你怎么想出来的,太损了!哈哈哈……”
她正笑得开心,一抬头,却对上了站在一旁垂手侍立的进忠,他的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那眼神……明明在笑,却莫名让她觉得后颈一凉。
琅嬅下意识地松开了搂着姜云舒脖子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噌”地一下从姜云舒怀里蹦了起来,迅速拉开了一点距离。
她有些心虚地看向进忠,小声试探着问姜云舒:
“他……进忠……这是恢复记忆了?”
姜云舒看着琅嬅这副怂样,觉得好笑,摇了摇头:
“没有。”
琅嬅一听,立刻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哦……那就好……” 说着,她又蠢蠢欲动,想再次扑过去搂姜云舒的脖子,继续吐槽,
“那再抱……”
话还没说完,就见进忠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个小板凳,笑眯眯地放在了琅嬅身后。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温顺的表情,语气柔和:
“皇后娘娘,您站了许久,想必累了,请坐。”
“本宫不……”
“请坐。”
“……”
琅嬅看了看那个小板凳,又看看进忠那真诚的笑容,咽了口口水。
……行吧。
她非常识时务地在那个小板凳上坐了下来,双手还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姜云舒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扶额失笑。
这还没恢复记忆呢,紫禁城第一醋王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等以后恢复了……这紫禁城,怕是要成醋厂了。
琅嬅在那张小板凳上坐得笔直,如同听训的小学生,浑身不自在。
她的眼神忍不住一下一下地往进忠那边瞟。
只见进忠依旧那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安静地站在姜云舒身侧,可他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气场,让琅嬅如坐针毡。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
“咳……” 琅嬅清了清嗓子,猛地站起身,对着姜云舒干笑道:
“云舒啊,我……我突然想起来,长春宫晾晒的衣裳还没收呢, 这眼看天色不好,万一淋了雨可就糟了!我先行告退了啊!”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养心殿,仿佛身后有狗在追她。
殿内终于只剩下姜云舒和进忠两人。
姜云舒默默地拿起筷子,准备继续用她那顿被打断好几次的午膳。
然而,她刚夹起一筷子菜,进忠就不动声色地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她平时爱吃的菜,堆在她碗里。
她吃一口,他就夹一筷。
她再吃一口,他再夹一筷。
碗里的菜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姜云舒看着那座小山,无奈地放下筷子:“……我吃不下了。”
进忠眼皮都没抬,手上夹菜的动作却没停:
“吃的下。”
姜云舒:“……” 这是跟菜较上劲了?
姜云舒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哄哄,却听进忠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皇上觉得……” 他微微抬起眼,
“奴才与延禧宫那位……花贵人……孰美?”
“噗……哈哈哈哈哈哈!” 姜云舒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吾与城北徐公孰美?
她笑得肩膀直抖,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醋吃得也太有水平了!
进忠被她笑得耳根泛红,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姜云舒接收到信号,赶紧捂住嘴,强忍住笑意凑近他,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美!”
“当然是你美!”
听到这回答,进忠紧绷的嘴角这才微微上扬,周身那股子低气压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默默地将姜云舒碗里那座小山拨了一半到自己碗里,低声说:
“那……奴才陪您再用些。”
两人继续用着午膳,气氛刚缓和些,姜云舒便扬声道:
“李玉。”
李玉一直在殿外候着,闻声立刻躬身而入。
他一进门,就看到进忠竟然坐在凳子上,正与皇上同桌用膳。
李玉吓得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知道皇上对进忠格外不同,或许有些想法,但这同桌而食……已然是逾越到极点了。
这进忠,胆子也太大了!
姜云舒没理会他的惊骇,放下筷子:
“今日青樱冒充海兰混进宫来这事……是你帮着安排的吧?”
李玉身体一颤,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奴才……奴才……”
“别急着否认。” 姜云舒打断他,
“李玉,你是个聪明人。但你要时刻记住,在这紫禁城里,你的主子是谁。”
“心思活络是好事,可千万别……压错了宝。”
李玉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奴才知晓,奴才糊涂!求皇上恕罪……”
姜云舒看着他惶恐的样子,知道敲打得差不多了,这才下令:
“下去传旨。珂里叶特氏,欺君罔上,协助那拉氏混入宫中,降为官女子,禁足一月,抄写宫规二十遍。”
“嗻!” 李玉连忙应下。
姜云舒目光转向他,语气更冷了几分:
“至于你……”
一旁的进忠闻言,心里一紧,下意识开口:“皇……”
姜云舒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对李玉说道:
“往后,你就不用待在御前伺候了。”
李玉脸色瞬间惨白:“皇上……”
姜云舒不再看他,挥了挥手:
“收拾你的东西,去永和宫当总管太监……滚下去。”
李玉心如死灰,知道这已是皇上开恩,只得叩头谢恩,踉跄着退了出去。
处理完李玉,姜云舒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
一抬头,却发现身边的进忠不知何时也放下了筷子,缓缓跪倒在她脚边。
他仰着头,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膝盖,眼里盛满了不安:
“皇上……奴才忠心……奴才最是忠心……您别……别打发奴才走……”
姜云舒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烦躁忽然就散了些。
姜云舒:行,又装上了。
她微微挑眉,没说话,而是站起身走向了御案。
进忠不明所以,却还是连忙跟了过去。
姜云舒一把将他按坐在了龙椅上,然后从笔架上取下一支御笔,递到他面前。
“最近字学得如何了?” 她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进忠有些懵,但还是老实回答:
“跟着师父……跟着李玉师父,学了有些模样了……”
姜云舒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开始研磨。
进忠见状,习惯性地想接手:“奴才来……”
“坐下。” 姜云舒命令道,然后将一张空白的圣旨铺在他面前,
“写。”
进忠握着笔,手有些抖,茫然地抬头:“写……写什么?”
“晋你为……御前副总管的圣旨。”
“……!”
进忠猛地睁大了眼睛,握着笔的手剧烈一颤。
让他自己……写晋升自己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