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软的声音袭来,一位身着紫色轻盈齐胸裙,身材窈窕的女子迤逦而来。
沈安离借口不胜酒力,悄悄离席,信步赏了会儿花,累了便在此处歇脚。
听闻熟悉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语气,她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
面上却回眸笑道:“原来是陈姑娘啊,还未嫁入侯府便来拜见主母,实在是识礼。”
陈紫嫣心头一堵,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虚伪的脸。
攥了攥手心,她面上又恢复了笑意:“少夫人过誉了,如今多笑笑也好,待我嫁入侯府,怕是您只能守着空闺独自垂泪了。”
“看看这枚玉佩。”说着陈紫嫣摊开手心,故作谦虚地抿嘴笑道:“这是煊哥哥十岁那年亲手为我刻的,还说长大后定要娶我为妻。”
那是一枚圆形雕蝴蝶的玉佩,白玉透亮,质地极好,想必是用心所选,精心所刻。
沈安离端坐亭下,扫了眼那玉佩,面色如常稳如泰山,心想,年少发誓娶她为妻,最后却纳她为妾,真不明白她嘚瑟个什么劲儿。
本想见她嫉妒失态的陈紫嫣,却见她似乎十分不屑,甚至还带了一丝嘲讽,心口一阵翻涌。
她缓缓走近沈安离,轻蔑道:“不要以为成了他的正妻,他便真的被你拿捏了,我与煊哥哥的情意,你可比不了。”
说着陈紫嫣抓起沈安离的手,眼角闪过一抹歹毒。
“啊——”
一声尖叫几乎刺破沈安离耳膜,陈紫嫣拉着她的手猛地后退。
沈安离眼神震惊,顿觉不妙,抬起手臂甩开了陈紫嫣。
下一瞬,陈紫嫣直挺挺地躺进了水中。
沈安离:“......”
就这么明晃晃的栽赃陷害了?也不来点前奏?慢镜头?表情特写?
落入水中的刹那,陈紫嫣瞳孔猛地紧缩,假山之上,一男子负手而立,正定定地望着这边。
“不好了!小姐落水了!”
不远处传来丫鬟小翠的叫喊声,不多时亭子旁边陆陆续续地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更多的是对她这个不受宠的少夫人,指指点点。
“本就被侯府厌弃,还这般不安分。”
“怕这陈家姑娘不是失足落水,是被人推的吧?”
沈安离内心的白眼儿已翻到天上去,若不是怕ooc,她定要冲上去一人一耳巴子,全部踹水里下饺子。
再把陈紫嫣的嘴撕烂,往池塘里使劲按按,清洗清洗她那一肚子坏水。
还有东方煊那狗贼,嘴唇抹剧毒,榻上对他勾勾手指,而后毒死他丫的。
恶狠狠的思绪发散中,水中女子已被一位年轻男子救出,有人贴心地递来一件杏色薄绒披风。
陈玉柳面色微怔,跳入水中的冷意,此刻消失殆尽,面颊还莫名有些发热。
他本是喜欢姜若儿的,但自从那日马球宴,见沈安离被东方煊抛弃在马球场上,心中竟有一丝异样。
有同情,但也有别的念头在心中滋长,但他没张启行的胆量与魄力,敢明目张胆的觊觎东方煊的人。
姜若儿虽不如沈安离容貌姣好,性子爽快,但温婉亲和,模样瞧着也舒服,每次见到她,心里总是暖暖的。
陈玉柳嘴角勾了勾,颔首致意:“多谢姜姑娘。”
姜若儿轻轻点头致意。
“紫嫣,”围上披风后,陈玉柳关切道:“你怎么落水了?”
*
席上,杨直夫妇正招待贵客,忽听闻庭院中有人落水,也惊了一下。
若是在杨府出了人命,定会有人借此机会,对蒸蒸日上的杨家进行打压的。
杨夫人连忙拉着丫鬟问:“到底怎么回事?谁落了水?”
丫鬟并不太清楚内情,只道:“是御史大人陈家姑娘,具体为何落水,暂不清楚,好像与宣武侯府少夫人有关。”
“是紫嫣?!”
陈裴夫人听后心中一紧,她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同时,杨直略略扫了眼庭院,并未见长子杨文厚身影,今日这般忙,这个混小子不知又去哪儿躲清闲了。
他沉声道:“找找大公子,让他去处理此事。”
池塘边人越聚越多,杨夫人追着陈裴氏赶来,身后是一群贵妇人跟着来瞧热闹。
陈紫嫣惊魂未定,面色惨白,她再次悄悄看向那假山,已无人影,但事已至此,她不可能就此罢手。
陈紫嫣环顾四周的人,看向亭下的沈安离,胆怯地向披风里缩了缩。
见此一幕,众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正室嫉妒夫君即将纳妾,趁着没人推她落水。
陈裴氏自然知晓女儿是何用意,她眼珠微微一转,连忙上前将女儿拥入怀中,瞧着吓得脸色发白,眼神殷切。
“紫嫣,哎呦,吓死娘了,你没事就好。”
见陈紫嫣好好的,另一位当事人又是侯府少夫人,杨夫人稍加衡量,决定先看看风向,再决定要不要上前安抚。
一妇人撇嘴道:“看来这侯府少夫人表面装作不在意,实际还是容不得这妾室。”
“嗐,说到底还是自小没了爹娘,缺乏教养,善妒。”
......
陈紫嫣垂着头,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只要她不开口说话,无论旁人怎么猜测,都可以假装并非有意。
忽然想起什么,她惊慌地冲向池塘,陈玉柳连忙拦住了她:“怎么了紫嫣?”
“我的玉佩,那是幼时煊哥哥亲手刻了送我的。”
‘幼时’二字,将青梅竹马的情意展现的淋漓尽致,更堵住了私相授受的口齿。
风向从陈家姑娘一心求嫁不惜做妾,变成沈安离卖惨求侯府收留,拆散了二人原本的好姻缘。
朱红锦袍的男子扯唇笑了笑,这个妾室有点能耐,看来宣武侯府以后有热闹瞧咯。
此话一出,众人的猜测再次升级:“原来是嫉妒人家青梅竹马?”
又一人朝着沈安离努了努嘴:“说不定这玉佩就是被她偷了呢?”
……
沈安离闭眼揉了揉眉心,本以为摔碎了那枚发簪,便不会被诬陷,没想到这狗东西还送过别的定情信物。
我踏马稀罕你那破玩意儿干嘛?
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出现,众人纷纷让路于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