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轻不可闻的“老公”，在陆夜北的心海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里的冲动，最终只化作一个珍重而克制的吻，落在她的发顶。
“乖。”
这一个字，带着他胸腔的震动和尚未平息的悸动，沉沉地敲在林未曦的心上。她知道，有些东西，从她喊出那两个字开始，就真的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甜蜜的快进键。
陆夜北依旧忙碌，但总会挤出时间接送她上下班，雷打不动。加班超过十点，他必定亲自来接，偶尔带着宵夜，偶尔只是牵着她的手沉默地走在夜色里。
那个“最终解释权归他”的规矩，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比如，以“缓解疲劳”为名，行“占便宜”之实的按摩服务，几乎成了每晚的固定节目。
林未曦从最初的羞窘，到后来的半推半就，再到现在的……隐隐期待。她发现自己彻底沦陷在了这个男人编织的、名为“陆夜北”的温柔陷阱里，并且，心甘情愿。
那个放在后备箱的茶壶礼盒，随着陆夜北生日的临近，存在感越来越强。林未曦几乎每天都要偷偷去看一眼，确认它完好无损，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这天，她刚送走一位客户，正准备修改图纸，手机响了，是陆夜北。
“下午有空吗？”他开门见山。
“嗯？有啊，怎么了？”
“收拾一下，带你去苏城走一趟。”陆夜北的语气很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苏城？”林未曦愣了一下，“现在？去干嘛？”苏城是邻市一个以园林和古镇闻名的水乡，距离不算近，开车要两三个小时。
“有点公事要处理，顺便，”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带你去散散心。就当……提前预支的周末约会。”
公事？散心？林未曦心里嘀咕，这组合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她对和陆夜北一起出行充满了期待，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好，我马上收拾。”
她快速整理了简单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想了想，又把那个装着茶壶的礼盒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衣服包裹好，放进了行李箱最里层——万一……万一有机会在苏城给他过生日呢？
陆夜北的车很快到了楼下。他今天自己开车，没带司机。看到她拎着个小行李箱，他眉头微挑：“准备得挺充分。”
林未曦脸颊微热，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含糊道：“以防万一嘛。”
车子驶上高速，窗外景色飞速倒退。林未曦靠在椅背上，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男人，侧脸线条冷硬利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和他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哪怕只是短暂的逃离，也是一件极其浪漫的事情。
“我们去苏城，具体是做什么公事啊？”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陆夜北目视前方，语气平淡：“见个合作方，谈个项目。很快，不耽误时间。”
“哦。”林未曦点点头，没再多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她一向不多插手。
车子进入苏城地界，空气似乎都变得湿润清新起来。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的景致逐渐映入眼帘。
陆夜北没有直接去酒店，而是将车开到了苏城最有名的一条古街附近停下。
“先逛逛？”他侧头看她。
林未曦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她最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和历史感的地方。
古街上游人如织，店铺林立，各种小吃、手工艺品、特色店铺让人眼花缭乱。陆夜北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护在身边，隔绝了拥挤的人流。
他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带着她穿过主街，拐进一些相对安静的小巷。巷子深处藏着一些别有洞天的小店，卖着精致的苏绣、古雅的茶具、还有现场制作的姑苏糕点。
林未曦看得兴致勃勃，在一个做糖画的摊位前驻足，看着老师傅用滚烫的糖浆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飞鸟走兽，惊叹不已。
“想要哪个？”陆夜北在她耳边问。
林未曦指了指那个最复杂的、展翅欲飞的凤凰。
老师傅手法娴熟，很快，一个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糖凤凰就递到了林未曦手里。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像得了什么宝贝，眼睛弯成了月牙。
陆夜北看着她孩子气的笑容，眼底漾开温柔，拿出手机，对着她和手里的糖凤凰，悄悄按下了快门。
两人沿着古街慢慢走着，吃着刚出炉的鲜肉月饼，喝着清甜的桂花酒酿，偶尔在小桥流水边驻足，看乌篷船悠悠划过。
林未曦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被抛在了脑后，身边只有这个牵着她手的男人，和眼前这片温柔的江南水色。
“累了没？”陆夜北看她额角出了细汗，低声问道。
“有点。”林未曦老实点头。逛了快两个小时，确实有点脚酸。
“那回酒店休息一下，晚上带你去吃地道的苏帮菜。”
“好。”
陆夜北定的是一家位于古镇深处的精品酒店，由古宅改建而成，环境清幽雅致。房间是带一个小小天井的套房，推开雕花木窗，就能看到外面潺潺的流水和摇曳的翠竹。
林未曦一进房间就喜欢上了这里。她放下行李，迫不及待地推开窗，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和植物清香的空气。
“喜欢这里？”陆夜北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
“嗯！太喜欢了！”林未曦用力点头，回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的？”
陆夜北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微弯：“以前来过几次。”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林未曦却莫名觉得，他带她来这里，并不仅仅是“顺便”。
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陆夜北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合作方那边的事情。
“我出去一趟，大概两小时回来。”他挂了电话，对林未曦说，“你可以在酒店休息，或者附近逛逛，别走远。”
“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林未曦点点头。
陆夜北离开后，林未曦一个人在酒店附近转了转。黄昏时分，古镇华灯初上，倒映在河水里，恍若梦境。她找了个临河的茶馆坐下，要了一壶碧螺春，看着窗外夜景，心里一片宁静。
她拿出手机，想给陆夜北发个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字打到一半，又删掉了。还是不要打扰他工作了。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起，是陆夜北发来的微信。
「位置发我。」
林未曦把茶馆的定位发了过去。
「等着，马上到。」
不到十分钟，陆夜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茶馆门口。他似乎是匆匆赶回来的，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忙完了？”林未曦给他倒了杯茶。
“嗯。”陆夜北在她对面坐下，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她脸上，“等急了？”
“没有。”林未曦摇摇头，看着他，“事情顺利吗？”
“顺利。”陆夜北言简意赅，似乎不想多谈公事。他看着她，忽然问：“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好啊。”
陆夜北带她去了一家隐藏在小巷深处的私房菜馆，环境古朴安静。菜品都是地道的苏帮菜，松鼠鳜鱼、响油鳝糊、清炒虾仁……摆盘精致，味道更是鲜美无比。
林未曦吃得心满意足，感觉这一趟苏城之行，光是这顿饭就值回票价了。
吃完饭，两人沿着河岸慢慢散步回酒店。夜色深沉，河边的红灯笼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围很安静，只有潺潺的水声和偶尔几声蛙鸣。
走到酒店附近那座着名的双桥时，陆夜北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面对着林未曦。桥上的灯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他的眼神在夜色下显得格外专注和深沉。
“林未曦。”他低声叫她的名字。
“嗯？”林未曦抬头看他，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陆夜北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像是要将此刻的她深深印在脑海里。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这几天，开心吗？”
林未曦毫不犹豫地点头，唇角扬起：“开心。非常开心。”
这是她的真心话。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似乎都比前一天更快乐。
陆夜北的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与她交缠。
“我也很开心。”他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比谈成任何一笔生意，都开心。”
林未曦的心跳骤然加速，看着他深邃眼眸里清晰映着的自己的倒影，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要说什么？
陆夜北握紧了她的手，往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所以，我想……”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划破了夜的宁静。
是陆夜北的手机。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底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周时砚。
这么晚了，周时砚打电话来，必定是有紧急公事。
陆夜北看了林未曦一眼，眼神带着歉意，按下了接听键。
“说。”
他听着电话，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周身那股刚刚还弥漫着的温柔缱绻的气息，瞬间被一种冷冽的肃杀所取代。
林未曦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瞬间冷峻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心里那点刚刚升腾起的、旖旎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泡泡，无声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不安。
她感觉，这趟看似浪漫的苏城之行，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