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刀还在往下落，石柱裂缝里那股嗡鸣声猛地一滞。他听见身后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回头看见小雨正从地上爬起来，赵刚一把将她拽到安全处。
地面晃了几下，停了。
陈玄喘着粗气走过来，手里桃木剑插进地缝：“阵眼断了，残气散得差不多了。”
林青拔出刀，甩掉刃上的灰渣。披风一角烧焦了一块，左臂有点发麻，但还能动。他抬头看去，前方是一条向下的石阶，两侧刻着古怪的符文，黑乎乎的看不清尽头。
“里面还有人。”小雨低声说。
赵刚活动了下手腕：“不然呢？咱们砸了人家老窝，总不能指望他们摆酒欢迎吧。”
林青没说话，把披风重新裹好。他知道刚才那一刀耗了不少力气，但不能停。昨夜在院子里说的话他还记得——要让这个镇子一直有人晒布巾、有人赏桃花。现在离这目标还差最后一步。
他走在最前面，一脚踩上石阶。
台阶比想象中结实，没有机关触发。越往下走，空气越闷，带着一股陈年香烛混着铁锈的味道。墙壁上的火把突然自己亮了，绿幽幽的光映得人脸发青。
“邪火。”陈玄提醒，“别碰墙。”
小雨紧跟在后，手里捏着两张净火符。她的手心出汗了，可没空擦。刚才林青冲进死域的时候她差点叫出声，现在更不敢松懈。
赵刚走在最后，刀已经完全出鞘。他盯着上方出口，总觉得背后不踏实。
石阶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林青伸手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
“封死了。”他说。
陈玄上前查看门边的刻痕：“这是镇魂锁，得用活人气引才能开。”
“那就撞。”赵刚退后两步，抬脚猛踹。
门没开，整面墙震了一下，几块碎石掉了下来。林青拦住他：“省点力，待会打硬仗。”
他闭上眼，回想这几年练破阵术时的感觉。每天半夜一遍，三年没断过。那些复杂的线路、节点、能量走向，早就刻进脑子里了。他蹲下身，手指摸着门底的缝隙，慢慢顺着纹路划过去。
“左边第三道凹槽是活扣。”他睁开眼，“小雨，贴一张燃符在右边那个凸起上。”
小雨照做。符纸刚贴上去，就“嗤”地一声烧了起来。紧接着“咔”的一声，门缝里冒出一股黑烟，随即缓缓打开。
里面的光洒出来，照见一个宽敞的大殿。
正中央是个高台，上面坐着一个人。
黑袍，骨杖拄地，脸藏在兜帽阴影下。但他一动不动，像尊雕像。
林青迈步进去，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刚踏进大殿，那人忽然笑了。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石头磨着骨头。
“你们破了个烂阵，就以为能走到我面前？”他抬起手，露出枯瘦的手指，“真是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三条缝，火焰喷了出来。火是蓝色的，扑向小雨的方向最快。
林青反应极快，往前跨一大步挡在她前面。左臂一扬，披风展开，内衬里的同心符瞬间燃烧，形成一道屏障。火焰撞上来，发出“滋”的声响，被挡在外面。
“赵刚！”林青喊。
赵刚早就冲了出去。他一刀劈向高台边缘，逼得那人不得不站起身。骨杖一挥，一道黑气扫来，赵刚侧身躲过，肩膀还是被擦了一下，衣服立刻焦了一片。
陈玄趁机绕到侧方，在地上快速画符。他的指尖沾着朱砂，每划一笔都低声念一句咒语。等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把桃木剑插进符阵中心。
“镇灵阵成！”
大殿四周的火把同时跳了一下，光芒变亮。那人身形顿住，移动的速度明显慢了。
“有点本事。”首领冷笑，“可惜，你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邪法。”
他举起骨杖，往地上重重一杵。整个大殿震动起来，八根柱子底部浮现出血色纹路，连成一圈。
林青立刻察觉不对：“他在激活备用阵法！”
“不可能！”陈玄惊道，“主阵已毁，哪来的能源支撑？”
“用人命。”林青盯着那些纹路，“这阵靠献祭续力，外面那些失踪的村民……都是燃料。”
小雨脸色变了：“所以他们根本没逃，是被拖进来当养料了。”
“现在说这些没用。”赵刚抹了把嘴角的血，“先让他闭嘴。”
林青点头：“按计划来。赵刚佯攻左路，逼他回防；小雨准备三连击；陈玄稳住阵脚，别让他脱身。”
赵刚二话不说，提刀就冲。他故意放慢脚步，刀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果然，首领转身面向他，骨杖横扫而出。
就是现在！
小雨甩手掷出三张净火符，一张接一张飞向对方袍角。符纸贴上去的瞬间接连爆炸，火光炸开，黑袍一角当场烧了起来。
首领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陈玄抓住机会，双手结印，口中咒语加快。镇灵阵的红光变得更盛，牢牢锁住对方行动范围。
林青没有犹豫，拔刀直冲上去。他看得清楚，对方右腿动作迟缓，应该是刚才闪避时受了伤。
刀锋直取咽喉。
首领勉强抬杖格挡，“铛”的一声金属撞击响彻大殿。两人力量对拼，林青只觉虎口发麻，但脚下没退。
“你不行了。”林青说。
“狂妄！”首领怒吼，骨杖顶端突然弹出一截尖刺，朝林青胸口扎来。
林青侧身避让，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他顺势一脚踢中对方膝盖，再一记肘击砸在脸上。
首领往后倒去，最终跌坐在祭坛边缘。黑袍还在冒烟，嘴角渗出血丝。他握紧骨杖，眼神凶狠，却没有再站起来。
赵刚走过去，刀尖指着他的脖子：“老实点。”
小雨跑来扶住林青：“你没事吧？”
“皮外伤。”林青喘了口气，看着祭坛上的男人，“结束了。”
“结束？”首领忽然笑出声，声音更加嘶哑，“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林青皱眉。
首领慢慢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我只是个守门的。”他说，“真正的主人……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