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冲进洞口的瞬间，手心已经全是汗。
他没时间擦，直接把掌心按在岩壁上。那些倒写的符文像是活的一样，顺着他的皮肤往上爬。脑袋里嗡嗡作响，有声音在低语，听不清内容，但让他想吐。
金纹从手臂蔓延出去，钻进石缝。他能感觉到里面的能量流动，像是一条条黑线缠在一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一个方向集中一次。
就是那里。
他咬牙，把体内灵力压成细流，顺着金纹送进去。这招是他练了上千次才摸索出来的，每次画符失败就重来，直到有一天，最后一笔落下时，纸上突然亮了一下。
现在他要用同样的方式骗过阵枢。
灵力一点点推进，碰到节点的时候，整条手臂都麻了。他知道这是关键点，不能停。继续往前送，模仿那种规律性的脉冲震动。
岩壁上的符文开始变色，由暗红转灰。地底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卡住的齿轮终于松动。
成功了？
他刚松一口气，洞内深处那团幽火猛地一跳。
一股力量从里面撞出来，直接砸在他胸口。他整个人飞出去，后背撞在洞口岩石上，喉咙一甜。
可嘴角却扬了一下。
阵法运行被打断了。
外面立刻乱了起来。
天空中的血云开始翻滚，原本压得极低的灵气突然反弹。武当弟子刚散掉的气息重新聚拢，少林几人脸色恢复了些力气。茅山的符纸也不再自燃。
“阵眼断了！”陈玄低头看罗盘，指针不再打转，而是指向古洞方向。
小雨抬头看向祭坛。
厉枭站在原地没动，但九条锁链全都绷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林青身上。
林青靠着石头站起来，抹了把嘴边的血。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厉枭抬脚走下祭坛，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一道缝。他不再看其他人，只盯着林青。
赵刚立刻喊了一声：“准备接应！”
没人动。
他们知道，一旦乱动，反而会打乱节奏。现在只能靠林青把人引开。
林青转身就跑。
他没往主力方向撤，而是朝着东侧断崖冲去。那里地形复杂，适合周旋。他一边跑一边从符囊里抽出三张镇邪符，反手甩向身后。
符纸在半空炸开，黑气升腾，形成短暂烟障。
厉枭穿过烟雾，速度没减。一条锁链飞出，擦着他肩膀掠过，岩石直接被削掉一层。
林青脚步没停。
他知道自己的体力撑不了太久，但只要再拖三十息，主力就能完成集结。
他回头看了眼。
厉枭离他只有二十步。
又一张符甩出，这次是贴在前方岩壁上的。爆炸的气浪把他推得更远，但也让他差点摔倒。
不能再用符了，剩下的得留着关键时刻用。
他伸手摸向腰间铜铃碎片，它还在发烫。这是上次从据点带出来的，一直跟着他。现在它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像是在提醒什么。
他来不及细想，猛地扑向一侧岩缝。
几乎在同一刻，一条锁链钉入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四溅。
他喘着气，贴着岩壁慢慢移动。
上面传来脚步声。
厉枭已经到了近前。
他没急着冲进来，而是站在外面，沉默了几秒。
然后开口：“你明明可以活着。”
林青没答话。
他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对方不是来谈判的。
厉枭抬起手，五条锁链同时扬起，对准岩缝入口。
林青屏住呼吸，手指悄悄摸到袖子里最后一张符。这张是他自己画的，不是制式符箓，用了三天时间一笔一笔完成。失败了八次，第九次才成功。
他一直留着，就是为了这一刻。
锁链动了。
他猛地将符拍在地上。
符纸没有立刻燃烧，而是渗入岩层，沿着裂缝快速扩散。下一秒，整片区域亮起微弱金光，形成一个不完整的圈。
厉枭的锁链撞上光幕，发出沉闷声响。
有效！
林青立刻起身，继续往断崖下方跑。他知道这个符只能挡一下，不可能真正拦住对方。
但他不需要拦住，只需要时间。
另一边，陈玄抱着残罗盘，手指放在边缘处。突然，他感到一阵轻微震颤。
是信号。
他抬头看向小雨：“归元符，简化版，血引共鸣。”
小雨点头：“是他传的。”
“阵破了！”陈玄大喊，“按第二预案集结！所有人向中军靠拢，不要分散！”
赵刚立刻组织精锐围成防御圈，把新弟子护在中间。几个还想往外冲的人被拦了下来。
“别傻了！”赵刚吼道，“现在乱跑就是送死！听命令！”
人群开始有序移动。
小雨站在高处，盯着厉枭的方向。她看到一条锁链突然转向，朝这边扫来。
她立刻蹲下，同时举起灵犀镜残片。
镜面闪过一道白光，锁链偏了方向，砸在远处地上。
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林青还在外面。
她看着断崖那边，嘴唇紧抿。
林青已经跑到断崖底部。
这里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可以暂时遮挡视线。他靠在后面，双手撑地，呼吸越来越重。
刚才那一连串动作耗尽了他的力气。
但他不能停。
他抬头看了眼上方。
厉枭站在崖顶，低头看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
然后厉枭跃下。
林青翻身躲开，落地时脚下一滑，摔在碎石堆里。他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右手动不了。
刚才摔的时候扭到了腕骨。
他用左手撑地，慢慢站起。
厉枭一步步走近。
五条锁链在空中摆动，像毒蛇吐信。
林青从怀里掏出铜铃碎片，握在左手里。
它现在烫得吓人。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阵法虽然断了，但残留的邪气还在追踪它。而它也在回应某种东西。
也许这就是线索。
也许下一战，能用上。
厉枭停下脚步。
距离只剩十步。
林青深吸一口气，把铜铃碎片塞回怀里。然后抽出腰间短刀，横在身前。
他知道这一战赢不了。
但他也不是为了赢。
他是为了让别人能活下去。
厉枭抬手。
所有锁链同时扬起。
林青没有后退。
他站在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第一缕晨光从云层缝隙照下来，落在他的刀刃上。
刀尖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