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的到了57年。
刚过完年,开春的北风还带着刀刃儿。许富贵背着手,正在四合院的大门口溜达。
中院,何家大门上,还有对门傻柱的小屋,大红的喜字还是那样的鲜艳夺目。
“许叔,一大早的就遛弯啊?”傻柱端着洗脸盆子开门出来,正好看见了遛弯回来的许富贵。
“奥,柱子啊。我在等大茂。” 许富贵今天心情不错,掏出香烟给了傻柱一根。“你和媳妇在家属院有宿舍的吧?什么时候回去?”
“小棠是随军家属,本身现在也在文工团工作。组织上给分了宿舍的。” 傻柱看了眼自己的小屋。“这间也就偶尔回来住下,平常也够的。”
“柱子,还得说是你小叔。看的长远,你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许富贵伸手拍了拍傻柱的肩膀。“这院子里面,虽说光齐也不错,干部岗位。但是还是军人好,一家子都光荣的。”
“许叔,光齐也不错的。” 傻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大茂也挺好的,据说现在都可以独立放电影了。放映员,走到哪都是光荣的。”
正说着,许大茂蹬着自行车已经到了四合院的大门口。
爸!许大茂一刹车跳了下来,车轱辘在青石板上搓出了半尺长的黑印子。“工会王主席答应,今儿下午开介绍信!”
“你个兔崽子,也不知道心疼自行车。你看这刹车刹的?” 许富贵看着地上的黑印子,一脸痛苦的说道。
好小子!比你爹我,当年混进轧钢厂还利索!许富贵听到儿子的话,快步的走了过去。许大茂和老爹许富贵学习放电影还是很聪明的,现在技术也是相当的不错。
“大茂,恭喜了。”傻柱在边上,也祝贺了一下。
“哈哈哈!” 许大茂之前看到傻柱结婚,心里还有点羡慕。现在完全好了,自己的工作也有着落了。“柱子,等有空了,我请你看电影。”
“那行,我等着你。。。”
“大茂,我和你再说一下。”后院许家。许富贵郑重其事的坐在堂屋的板凳上,爷俩面对面。“正常来说,在当前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电影放映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根正苗红,其次要多才多艺。”
“我知道,有些电影还要放映员在一旁边念旁白,边放边做解释的。为的就是帮助老百姓更好的理解电影的意义。”许大茂给他爹点了一根烟。
“这是业务本领,以后你会逐渐熟悉的。” 许大茂他爹吸了一口烟。“咱家这个放电影的本事,还是当初娄董让我去学习的。所以说你进轧钢厂有利也有弊吧,你明白的吧?”
“我知道的,爸。”许大茂点点头。现在的电影开演前,会先放一些宣传片的,有关于时政方面的。所以说,大多数的放映员政治觉悟其实是很敏锐的。
“行了,明天先去轧钢厂报到吧,其他的等等再说。” 许富贵也没指望许大茂一下子全明白。就像傻柱一样,要不是去了一趟朝鲜,也不会如此的脱胎换骨了。
许富贵已经在城南的电影院找好了下家,轧钢厂腾出的位置,正好给了儿子许大茂。
许大茂穿着簇新的工装,袖口别着实习技术员的布条,正在放映室里面仔细的擦拭着镜头。
小许啊,这35毫米放映机可是苏联老大哥送的宝贝,工会王主席捧着搪瓷缸子走了过来。
您放心!许大茂地站起了起来。我已经把《机械保养手册》都给背了下来,保证不耽误工作。
王主席被茶水呛得直咳嗽,笑着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留着这嘴皮子给工人师傅们说安全须知吧。走,我带你去认认门。许大茂的人事关系隶属于工会。平常保养机器的地方,就在宣传科边上的小房间里面。
要我说啊,老许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大茂前脚刚进轧钢厂,老许后脚就进了南城的电影院。这爷俩都是好本事啊!三大妈坐在垂花门下面纳鞋底,一帮子人还有贾张氏,二大妈等等。
“好那本事啥啊?” 贾张氏搭话了。“不就是放个电影吗?就像踩缝纫机一样,会了就会了。难道还能当工程师不成?要我说,这年头就是要进厂,就是要学轧钢技术。”
“哈哈哈!”一旁的二大妈笑了起来。
“怎么的?我说的不对?” 贾张氏不客气的说道。
“按照贾嫂子你的说法,像大江不是一样没进厂吗?不是一样没学技术吗?” 二大妈不服气的反问道。
“大江兄弟那是当领导的人,你看到哪个领导手把手的做事的?土老帽!” 贾张氏的话让一众的大妈都没词了。“人家那是用脑子的,懂不懂?”
大茂兄弟,听说你们宣传科今儿放《列宁在十月》?秦淮茹用手指拢了一下额角的头发。许大茂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因为送机器回去,下班就晚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正好在中院碰上了秦淮茹。
贾家嫂子,他喉结滚动两下。你想看苏联的电影?
“叫什么贾家嫂子?叫秦姐多亲热!” 秦淮茹杏眼如电,微微的一笑!许大茂浑身就是一激灵,双眼紧盯着她看。
就问一句,列宁同志是不是真留过八字胡?秦淮茹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自觉的后撤了半步。我娘家表弟在公社的放映队,说上头。。。
打住!许大茂突然大喝了一声。他想起上午工会王主席特意强调的条例,以及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的《放映员守则》第三条赫然在目。严禁向无关人员透露影片内容及放映安排。
大茂啊,跟贾家媳妇说啥悄悄话呢?中院水龙头旁边,正在涮碗的易中海老婆李翠兰歪着脑袋问道,一脸的小心思在跳跃!
贾家嫂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上头正在抓意识形态问题,紧张着呢,可不敢胡乱的说道,我先回去了。许大茂一把抓住了秦淮茹的手臂。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从糊着高丽纸的窗棂后探了出来,正在盯着自己。
你发什么疯!我就问问列宁长啥样?或许被抓疼了,秦淮茹有点恼羞成怒了。
问也不行!许大茂额角青筋直跳,突然意识到自己音量过高了。俩人靠近了一些,他又压低声音。上周红星公社不是刚揪出个偷放《武训传》的放映员?听说现在还在后海捞渣呢!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一样,兜头的浇下,秦淮茹吓得脸色煞白。两人都没发现,贾张氏正从前院过来,看到俩人的样子,瞬间又退了一步回去,半截身子隐在了垂花门的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