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早餐区的落地窗外，滇南的晨光洒进来，落在林雨菲面前的粥碗里，却没暖透她眼底的红——两个眼眶肿得像刚哭过的兔子，连夹包子的手都有点发颤，长长的睫毛垂着，还能看见没消的湿意。
梁蜜递了张温毛巾过去，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你这眼睛，不会是昨晚哭了一整夜吧？”
林雨菲接过毛巾按在眼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缓了缓，声音带着没散的鼻音，尾音还轻轻发颤：“从小到大，没人这么严肃地跟我说过话……秦寿那番话，明明知道是为我好，可听着还是难受。”
“他就是嘴直，没绕弯子，可理没说错。”梁蜜搅了搅自己碗里的小米粥，眼神里满是理解，“圈里人都知道国籍是坎，可大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人愿意跟你说透——毕竟得罪人的事，谁也不想做。”
“我知道……”林雨菲放下毛巾，眼眶又红了些，手指攥紧了陶瓷杯，指节都泛了白，“我气的不是他，是我妈。当初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把我的国籍改去米国？现在想改回来，光是手续和损失就够我头疼的，她还死活不同意。”
梁蜜愣了愣：“没跟你爸和你干爹商量过吗？或许他们能劝劝你妈？”
“商量过有什么用？”林雨菲苦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咬牙的无奈，“我爸早就让我改回来，说国内发展机会多，可我妈一听就炸，说米国国籍‘高人一等’，说什么都不让改。我干爹也帮着她，说国外资源好，让我别折腾。”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杯沿，语气沉了下去：“你不知道，当初我爸和我妈离婚，为了抢我的抚养权，她直接爬到家里阳台护栏上，说我爸不放手她就跳下去——她这人，为了自己想做的事，什么极端的法子都能想出来。我要是敢偷偷改国籍，她指不定又要闹成什么样。”
梁蜜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林雨菲的背：“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家里的拧巴，外人就算想帮，也插不上手。”
林雨菲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米粒沉在碗底，像她压在心里的委屈，怎么搅都散不开。晨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却没照进她眼底的无奈——有些坎，终究得自己扛，哪怕身边有人理解，也没人能替她迈过去。
滇南的午后还带着点潮热，唐艺宁领着后期团队的人走进酒店大堂时，额角还沾着薄汗——为了赶进度，他们没歇脚就直接从机场奔来了剧组住的酒店。刚巧碰到林雨菲抱着个保温杯从电梯里出来，唐艺宁一眼就瞅见她红肿的眼泡，惊讶地走上前：“菲菲？你这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昨晚没睡好？”
林雨菲手忙脚乱地把保温杯往身后藏了藏，眼神有点闪躲，扯出个勉强的笑：“没、没事，就是昨天看他们拍《三生三世》的虐心戏，白浅跳诛仙台那段太好哭了，我没忍住就……”
“啊？探班看拍戏还能哭成这样？”唐艺宁更惊讶了，伸手想碰她的眼睛，又怕碰疼了，“这戏也太有感染力了吧？”
林雨菲赶紧点头，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别开脸，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找了个靠谱的借口，总不能说自己是被秦寿的话戳中了心事，哭了半宿吧？那也太丢人了。
等到晚上秦寿收工，也没搞什么隆重的接风宴，就叫了酒店餐厅的家常菜——番茄炒蛋、青椒肉丝、清蒸鱼，摆了满满一桌，几个人围着小方桌坐下，倒像朋友聚餐似的。秦寿一边给大家分筷子，一边跟后期团队聊《无心法师》的剪辑思路：“重点要突出无心的‘长生’和月牙的‘短暂’，那种宿命感得剪出来，别光顾着炫特效。”
唐艺宁和后期总监点头应着，陈玉瑶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偶尔给秦寿递张纸巾。林雨菲捧着饭碗，却没怎么动筷子，耳朵一直竖着听秦寿说话——越听心里越发紧，她终于确定，秦寿不是随口说说，他是真的在一步步打造陈玉瑶，从剧本到角色定位，连细节都想得清清楚楚。
她偷偷抬眼瞄了瞄陈玉瑶，心里更是沉甸甸的：这姑娘皮肤白皙，眉眼间带着点清冷的甜，坐姿端正，连拿筷子的姿势都透着股乖巧，颜值身材丝毫不输自己，关键是还比自己年轻好几岁，身上那股“白纸”般的可塑性，是她现在再难拥有的。
正愣神间，就见秦寿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细框金丝眼镜，递给陈玉瑶：“瑶瑶，戴上试试。”
陈玉瑶没多想，指尖捏着冰凉的镜腿，轻轻架在鼻梁上，还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秦寿指了指她，看向众人：“你们看，有没有发现变化？”
唐艺宁第一个凑过去，眼睛倏地亮了：“我的天！气质完全不一样了！不戴眼镜的时候是甜妹里带点冷，戴上这眼镜，瞬间就成了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月光女神！这反差也太大了！”
梁蜜也好奇，伸手把眼镜从陈玉瑶脸上摘下来，自己架在鼻梁上，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皱了皱眉：“不对啊，我戴怎么没这感觉？就是普通的知性眼镜，变化不大。”说着就把眼镜递给林雨菲，“菲菲，你试试，说不定你戴好看。”
林雨菲接过眼镜，指尖触到镜腿的凉意，心里有点发涩，还是慢慢戴上了。梁蜜凑过来看了看，认真地说：“有变化，但跟瑶瑶不一样——你戴是温婉的知性美，像大学老师那种感觉，瑶瑶戴是清冷的白月光，劲儿不一样。不过确实比不戴的时候，多了层气质。”
林雨菲没说话，只是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看了几秒——镜架衬得她脸小了些，眼神也柔和了，但那种让人心头一紧的“清冷感”，她确实没有。她默默摘下眼镜，递还给陈玉瑶，指尖有点发僵——原来秦寿要的“神仙姐姐”，从来都不是复刻，而是找一个更贴合、更有潜力的“新模板”，而陈玉瑶，显然就是那个对的人。
秦寿没注意到林雨菲的失落，还在跟唐艺宁聊：“以后瑶瑶出席活动，偶尔可以戴这副眼镜，打造个‘双面人设’，甜妹和白月光切换，话题度能起来。”
唐艺宁连连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这细节一抓，人设就立住了！”
林雨菲捧着饭碗，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却突然没了胃口——滇南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她却觉得心里更凉，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涩涩的，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