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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陶家院中灯火如豆。四周静极了,连犬吠声都停了。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与呐喊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拿呀!别让赵匡胤跑了!”

那声吼透着寒意,如风卷长街,夜空似被撕开一道口子。陶家人几乎同时惊醒。屋内灯火骤亮,门栓“咔”地一声被推开,陶九公、陶三春、陶刚、陶义纷纷抄起兵刃冲入院中。陶三春披着外衣,发辫未束,手中长枪寒光一闪,眼神里已无惧色,唯有一股肃杀。

赵匡胤、郑子明也已起身。郑子明提起刀,咬牙低声:“哥哥,不走怕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苗光义从屋中缓缓走出。道袍宽松,袖口随风微拂,他面上无惧,反倒带着一丝笑。走到院心,他负手而立,略微踮脚,向外瞧了瞧夜空下那一片火光。

“把兵刃放下。”他说得极平静,“没事。”

众人愣住。赵匡胤一脸疑惑:“苗先生,官军都到了,还没事?”

苗光义的目光仍望着远方,眼中有光在闪:“他们喊得太早。若真要抓人,会悄无声息包围,不会离老远就高喊。看这阵势,只攻一面,不合军法这是明拿暗放,是有人在暗中放你走。”

话音落地,赵匡胤心头一震。是啊若真要擒他,哪有如此阵仗?

他低声道:“不知是哪位好心相助……陶员外!我和兄弟给您添麻烦了,如今事急,只能走!”

陶洪沉声道:“命要紧,我不留你。走吧!”

赵匡胤拱手一礼,目光沉稳:“多谢大恩。”

苗光义摇头:“我不能走。若我也逃,必连累陶家。你们走,我留下,顶着他们。”

赵匡胤道:“他们若要拿你?”

苗光义淡笑:“他有来言,我自有去语。你们走便是。”

院中灯影摇曳,风卷着草木沙沙作响。赵匡胤与郑子明匆匆走到后院,赵匡胤翻墙而出。郑子明正要跟上,忽听身后轻唤:“哎你等等!”

他回头,灯光一闪,陶三春从暗影里快步走来。她披着外衣,头发散乱,气息微喘,手中捏着一包银子。

“你叫我?”郑子明一怔。

“叫你。”她眼神亮亮的,微微扬起下巴,把银包递过去,“这有五十两纹银,带在身边,算路上盘缠。”

“这……我们哥俩正巧没钱。”郑子明挠挠头,把银子揣进怀里,脸红得发烫。

“我去了。”他低声说。

“路上保重。”陶三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我……静听佳音。”

郑子明正要再说两句,墙外赵匡胤急得喊:“兄弟!快出来,你和谁说话呢?”

郑子明哈哈一笑:“你弟妹送钱来了!”

陶三春一听,脸一下涨得通红,急忙转身跑回前院。

他刚翻墙出去,前院大门“轰”地一声被撞开,火光照得院墙通红。铁甲铿锵,二百宫兵拥入陶宅,为首者正是孙清。

孙清手持令箭,满脸为难。他早年与赵家有旧,心里对这差事极为厌恶。出京那日,他就打定主意走走样,意思意思交差便罢。谁料事有凑巧,陶家徒弟钱小六为图赏银,竟跑到县里报信,说赵匡胤藏在陶家。

孙清闻报时心里骂了一路,既不能抗命,又不忍陷害。于是刻意放慢脚程,一路声势浩大,喊声连天,恨不得让赵匡胤听见赶紧逃命。

“搜!”他命令一声,语气却淡。

陶洪神色镇定:“诸位官爷,我这不过瓜农寒舍,哪来的要犯?”

“奉旨查缉。”孙清佯作威严,左右搜了几圈,自然一无所获。

苗光义适时上前一步,神色从容:“老夫苗光义,道中之人可作保陶家与赵公子无涉,官爷若不信,可搜贫道屋。”

孙清一拱手,笑容有意无意:“不必了,道长之名,我听说过。”

他心知赵匡胤已走,索性顺水推舟,将陶家置于安稳之地。反倒把钱小六和地保绑了,冷冷吩咐:“诬告有罪,押回县衙,一个月不得放!”

陶洪在一旁长舒一口气,目光沉稳,心中已隐隐敬佩这位带兵将领的分寸。

三日后,孙清离开陶然县,回京交差,口称“赵匡胤踪迹难寻”。

赵匡胤与郑子明那一夜逃得艰险,连夜狂奔,直到东方露白,才放慢脚步。两人靠在树林边的石上歇息,汗湿的衣衫紧贴在身上。

赵匡胤擦了擦额头的雨:“兄弟,我们命大。”

郑子明喘着气笑:“也多亏有陶家、苗先生帮忙。不然这条命早交代了。”

又走了数日,天色突变。西北风卷着乌云压来,雨点初时细密,继而大作。山路泥泞,天地昏沉,像是天河决口。两人冒雨前行,不久实在走不动了,只得钻进林中避雨。

树叶挡了几分雨,但风一吹,雨仍透进来,衣服很快湿透。雷声滚滚,闪电映出他们狼狈的影子。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后,雨势渐小。赵匡胤的手已冻得发青,郑子明咧嘴笑道:“这回要是有酒喝该多好。”

“别想了,先找吃的吧。”赵匡胤苦笑。

天光微亮,林间湿气未散,昨夜的暴雨让大地泛着水光。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苦味。赵匡胤与郑子明沿着泥泞的官道走着,脚步一深一浅。衣衫虽已半干,却仍沾满泥点。

忽然,道前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车轮声,伴着雨后轻雾,隐约可见一辆小木车慢慢驶来。车上搭着油布,天桥一头支着一口大筐,筐里堆满了彩伞,红绿交错,在阴灰的天光里分外醒目。

郑子明眼睛一亮,咧嘴笑道:“正好,买把伞去。”

赵匡胤笑着点头:“好,记得别惹事。”

郑子明大步迎上,嗓门洪亮:“掌柜的,这伞卖不卖?”

那人应声答:“卖!”

“我买一把!”

“你挑吧。”

卖伞的把车停下,用一根枣木棍支着,自己退到一旁。郑子明拿起一把伞,往上一撑。只听“咯吧”一声脆响伞骨断了。

“这什么破伞?糊弄人呢!”他一撇手,“啪”地扔到泥地里。

又抓起一把,再撑,“胯!”伞骨又折了。

“啪!”又扔到地上。

卖伞的脸色沉了下来,忍不住吼道:“黑大个,你先别动!坏了两把,你要不要?”

“破伞谁要?”

“你自己弄坏的,得赔钱!”

“它不结实,怪我?”

“哪有撑伞那么使劲的?你拿它当铁扇使啊!”

两人越说越僵,卖伞的怒道:“给钱!”

郑子明叉腰:“没听说坏伞还要钱?有钱我也不给你花!”

“你这黑大个成心搅我买卖!”

“你敢骂我?个子是我爹娘生的,又碍着你了?”

“少废话,给钱!”

“不给!”

“不给不行!”

“那能怎么的?”

话未落音,郑子明一推,卖伞的退了几步,脚下打滑,差点摔倒。气得他卷起袖口,喝道:“黑大个!你还敢打人?”

郑子明冷哼:“打你?那是看得起你!”

这时赵匡胤从树林里急步走出,脸色一沉,暗想:这黑兄弟,真是惹事不怕大。

“兄弟,住手!”他拦在中间,将郑子明推到一边,对卖伞的深深一揖:“这位仁兄息怒,我兄弟是个粗人,不懂规矩,坏的伞我们照价赔。”

卖伞的看了看他,原本的怒气渐渐散去。他仔细一瞧,忽然一怔,似觉眼熟。

“朋友,”那人语气和缓了,“冲你这几句话,算了,算了。”

郑子明却还不依不饶,嘴里嘀咕:“没个完,非揍他不可!”

赵匡胤沉声道:“兄弟,够了!这事是你不对。拿人家东西该小心点,你这力气支伞,当打铁么?他一日辛苦,卖一把伞能赚几个钱?你坏了两把,他白干半天。你也做过买卖,怎么不晓人情?”

郑子明一怔,抓了抓头,讪讪笑道:“哎呀,对,对!是我错了。掌柜的,我这人心急,嘴又笨,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卖伞的见他认错,反倒笑了:“罢了罢了,粗人豪气,不记你错。二位贵姓?做哪行的?”

赵匡胤不敢报名,只淡淡一笑。谁知郑子明又抢着道:“我姓郑,叫郑子明,小名黑娃,卖油的。至于这位”他指着赵匡胤,“他可不简单!闹过勾栏院,杀了皇上俩美人,你听过没?”

赵匡胤心头一惊,连连摆手,暗骂他糊涂。

卖伞的一听,先是怔住,继而脸上露出惊异,急忙上前深施一礼:“啊呀!原来是大闹勾栏院的赵公子!久闻其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赵匡胤无奈,只好正色道:“掌柜的,莫如此称。我乃朝廷罪人,杀人凶手,不足挂齿。”

卖伞的摇头叹息:“不!那是皇帝昏聩,有眼无珠。世上英雄,往往为奸佞所害。若天道昭昭,公子当有再起之日。若能安天下、除奸邪,必垂名青史,万世流芳!”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赵匡胤听得肃然起敬,心头暗动:这卖伞人看似凡俗,却志气非凡。

他拱手道:“仁兄之言,使我受益良多。将来若得重整河山,必不忘今日一席。”

卖伞的淡然一笑:“我不过贩伞糊口,庸庸碌碌,怎敢妄谈天下?”

赵匡胤道:“错!富贵之家,不必皆出良材;寒门之士,亦能扶世。汉高祖刘邦,本泗上亭长;韩信受胯下之辱,终登拜帅;刘备卖草鞋,张飞屠肉,关羽贩伞卖刀,皆成名将。世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卖伞的眼中光芒微闪,低声道:“赵公子金石良言,某永记在心。”

“敢问仁兄贵姓?”

“徽州人,姓柴名荣,字君贵。父亡家败,流落至此,只能贩伞度日。”

赵匡胤心中一动。柴荣此人谈吐不俗,胸中丘壑,远胜寻常商贾。他抬头凝望天光,微笑道:“柴兄,你我一见如故,不若结为金兰兄弟,生死与共,可否?”

柴荣一怔,旋即躬身一礼:“求之不得,屈尊了。”

“哈哈,四海之内皆兄弟,何言屈尊?”

两人相视而笑。郑子明已靠在树下呼呼大睡,脚边的泥水正映着一缕初升的阳光。

赵匡胤推了推靠在树下鼾声如雷的郑子明,笑着道:“兄弟,醒醒,有喜事。”

郑子明迷迷糊糊睁开眼:“啥喜事?”

“我与柴兄意气相投,想结为金兰,你也该在列。”

“行呀!”郑子明一骨碌爬起来,搓着手,“结拜能喝酒吧?”

“当然。”

赵匡胤笑着掏出几两银子:“去村镇上买些祭物来。”

郑子明乐了,一口答应,转身就跑。

不多时,他扛着一个大口袋回来,气喘吁吁地往地上一倒,里面装着一只熟公鸡、半个猪头、一条红鳞大鱼、一坛浊酒、三十个白馒头。香却忘了买。

“香呢?”赵匡胤问。

“烧不烧香能咋的?吃要紧!”郑子明大大咧咧地说。

柴荣忍不住笑出声:“搂土为炉,插草为香吧。”

说罢,三人就在路边堆起一小堆湿土,折了几根青草插上。泥香与草气混着酒气,竟有几分庄重。三牲酒食摆好,三人整衣焚香,对天长揖。

赵匡胤郑重宣布:“今日结为金兰,生死与共,富贵不相忘。”

一拜天地,二拜山河,三拜同心。

按照年纪,柴荣为长,赵匡胤为次,郑子明为幼。刚排完,郑子明就不干了,瞪眼道:“不成!我要当老二!”

赵匡胤皱眉:“怎的?”

“拜兄弟得讲先来后到!我先认识你,你该是大哥,我是二哥,姓柴的第三。要不依我,咱这香就别点!”

柴荣听得忍俊不禁,暗道这黑大汉真是个浑人,又不好开口,只微笑看他们争。

赵匡胤脸沉下来,语气中透出威严:“岂有此理?兄弟有长幼之序,岂能乱?”

郑子明脖子一梗:“我不管什么序,我先认识你,就该排前头!”

赵匡胤瞪了他一眼,忽然叹口气,语气一缓:“好,那我和柴兄先拜,你要是不服,随你。”

郑子明挠头,眼珠转了转,忽然咧嘴笑了:“别价!二哥,我离不开你。你是大哥,我是三弟,听你的。”

柴荣哈哈大笑:“这才像话。”

三人各取酒盏,举杯相碰。烈酒入口,皆感胸中热气腾腾。

赵匡胤正色道:“金为永固,兰为芳洁咱三人今日拜为兄弟,当同心共命,患难不离!”

三人异口同声:“愿生死与共,福祸同当!”

结拜完毕,几人便席地而坐,把那坛酒与三牲菜吃了个干净。太阳从云缝里透出光来,落在他们的脸上,三双眼睛都闪着不同的光

赵匡胤的沉静中藏着雄心,柴荣的温文中透着坚毅,而郑子明的豪直里,却有几分憨厚的可爱。

饭后,柴荣拍了拍郑子明的肩,语重心长道:“三弟,自今往后,咱仨就是亲兄弟。我有一句话,你莫见怪。男子行走天下,说话要和气,办事得稳重,莫要逞强。”

郑子明撇嘴:“是不是你又心疼那两把伞,拿我开涮呢?”

柴荣被噎住,脸色一变,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赵匡胤赶紧打圆场:“老三,大哥说得有理。你性子太直,动不动就打人,江湖上可不行。英雄不是靠拳头,而是靠气度。你若不改,将来媳妇都得被你吓跑。”

郑子明听完,抓头笑了笑:“好吧,二哥,我改。我以后不打人了。”

赵匡胤又笑:“这‘老子’的口头禅也得改。”

“行,都听你们的!”郑子明爽快地拍了拍胸口。

赵匡胤转向柴荣:“大哥,咱们三人如今无家可归,不知往哪去,你打算何往?”

柴荣沉默片刻,缓缓道:“实不相瞒,我父死于高平关,为高行周所害。我誓要替父报仇。如今我孤身一人,正打算投亲。”

赵匡胤问:“敢问令亲是谁?”

“我有个姑父,当年随刘知远征战,后被封为邺都大帅。十余年音信全无,我想去寻他,若真在,可投军从戎,比行商强得多。”

赵匡胤眼神一亮:“你姑父可叫郭威?”

“正是!他号郭家雀。”

“那我认得!我父曾在朝为官,常提起此人忠厚仁义,胸怀远志。若能投到他门下,定有大展之日。”

郑子明在旁插嘴:“哼,当官的都眼高于顶,凭啥认咱?”

柴荣笑道:“当初他落难时,我家曾援过他;况且姑妈也在。”

赵匡胤拍掌:“好!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论认不认,咱三人到了邺都,也能混出个名堂。”

郑子明点头:“走就走!不过这车伞怎么办?”

柴荣道:“这些伞是为木铃关几家商铺带的货,咱先送过去,换些钱,也好做盘缠。”

赵匡胤笑:“好,送伞也是仗义之事。”

说完,三人整顿行装,推着那辆满载彩伞的小木车,踏上前往邺都的路。

晨风拂面,路边的草叶上还挂着露珠。柴荣推车在后,赵匡胤并行其侧,郑子明拉在最前,步伐稳健,气势昂扬。

一路笑语,尘烟飞扬。走出三十余里,前方一座石桥横跨溪水,桥下水声潺潺,倒映着三人的身影。

柴荣停下车,回头笑道:“二位贤弟,稍候片刻。我去前面交个税钱,待我回来,再同行。”

河风翻卷,桥面上湿光可鉴,昨夜的雨还未干透。赵匡胤远远望去,只见那座桥横跨大河,弯如罗锅,石栏青黑,半里长的桥面在水雾中若隐若现。桥头那棵老槐树粗如屋梁,枝叶浓密,树下支着个破芦席棚,棚里一张桌子、几条板凳,一个头戴方巾、眼珠贼亮的中年人正打着算盘。

柴荣推着车,回头笑道:“二位贤弟,这就是我说的董家桥。”

赵匡胤问:“什么董家桥?”

柴荣叹口气:“原名销金桥,后来被一个地头蛇董太和霸了去。他有四个狗子:仁、义、礼、智,五人号称‘董家五虎’,横行乡里。凡是路过的商贩都得交税,不交就打,轻则伤,重则丧命。那桥每天搜刮的钱,百两起步。”

赵匡胤的眉头慢慢皱起:“这是明目张胆劫财,竟无人管?”

柴荣冷笑一声:“刘承佑登基后,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朝中奸党当道,地方官更是贪腐。董太和又是太师苏逢吉的小舅子的结义兄弟,谁敢动他?百姓敢怒不敢言。”

赵匡胤的眼神渐渐变冷:“见十抽一,十取其一已重,他竟往上抬?!”

柴荣苦笑:“十两货交一两,十一两货得交一两五。所谓‘往上抬,不往下压’。欺人太甚!”

“你这一车伞能卖多少?”

“十五个钱一把。”

“得交多少税?”

“五个钱。”

“路上吃喝之后呢?”

“剩不下半文,就算能糊口。”

赵匡胤长叹一声,眉宇间涌起杀气:“董家五虎,私设税关,搜刮百姓!国法不容。国家不管,我管!”

柴荣吃了一惊:“贤弟不可!这事惹不得,若闹出人命,恐连累乡民。”

赵匡胤冷笑:“这是为民除害!若人人都避祸,天下哪来太平?”

郑子明早按捺不住,拍着胸脯道:“二哥说得好!大哥你胆太小,将来怎么干大事?这回我先去会会那董家五虎!”

柴荣脸涨得通红:“老三,你少胡闹!”

赵匡胤压低声音:“大哥放心,这事我有分寸。你照我说的去:先推车上桥,若有人拦,你只管照我嘱咐的说,其他的事交给我们。”

说罢三人并肩上前。

此刻,董家桥头早乱成一团。桥下水声潺潺,桥上却是恶气冲天。几个身穿青坎肩的壮汉正围着一个卖花生的老人,你一把我一把地抓花生,嘴里骂骂咧咧。老汉哭着求饶:“爷们,行行好吧,留点给我糊口啊。”

不远处的芦席棚里,母女俩正被堵在一旁。女儿十五六岁,身子瘦削,低着头不敢抬;母亲脸色灰白,手中提着竹篮,哀求着:“我们不是做买卖的,大女儿生孩子,去下奶的。”

“下奶也得交钱!”其中一个混子笑得猥琐,“要不……留下这姑娘,给我们捶捶腿也行。”

那一刻,赵匡胤只觉得胸口一阵火烧般的疼。他的拳头慢慢攥紧,青筋在手背上突起。再看那几个恶奴嚣张的模样,他几乎要冲出去拔刀。

柴荣见状,连忙推着伞车上前,高声喊道:“诸位辛苦了,天热,喝口水吧!”

几名恶汉转过头来,笑着迎了上去:“哟,这不是柴掌柜么?又来送伞了?”

“是啊,四十七把。”

“那好,照老规矩,一把五个钱。”

算账的董狗子掐着算盘,算盘珠劈啪乱响:“五七三十五,四五二十,二百三十五个钱。”

他抬起头,阴笑着:“二百三十五个,不收零头,往上抬,凑个整,交二百五十个钱。”

河风呼啸,桥上云影翻滚,半边天光映着水面,晃出一层铁灰的光。桥头的芦席棚下,算盘声刚止,气氛陡然紧绷。

柴荣推着伞车,神情镇定,微微一拱手:“几位,今日这货我只是合伙代卖。后头那位红脸的才是东家,税钱由他交。”

几个打手一听,扭头一望,只见两条壮汉正从远处并肩走来,一个面如重枣,一个黑如漆鼓,肩宽腰阔,脚下生风。众人一时心生惧意,却又不敢退。

“行,信你一次。”领头的打手咕哝着,挥手示意,“先推过去!”

柴荣推着车快步上桥,桥面湿滑,轮子“吱呀”作响。他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七上八下。

赵匡胤和郑子明这才走到桥头。郑子明脱下外衣,把两块石头包在里面,握得紧紧。

桥口的打手拦住他们,声音粗哑:“站住!交税钱!”

赵匡胤装作不解,语气平和:“交什么税钱?”

“柴掌柜推车过桥,说你们是一块的。”

“不错,他是伙计,我们是东家。”

“那就对了,过桥得交税。”

赵匡胤眉头一挑,目光锐利如刀:“你们奉了哪一衙门明文?受了哪个官长钧旨?竟敢在此收税?”

打手冷笑:“什么明文钧旨?董老太爷说了算!这桥是董家桥,谁过都得交钱!”

赵匡胤神情一沉,声音陡然低了八度,带着压抑的怒意:“桥为官修,路为国开,你们竟敢私抽土税,巧取豪夺!这叫盗国之罪!”

那领头的打手一怔,随即嚣张地仰头大笑:“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董家五虎在这方谁不怕?敢破规矩,你有几条命?掏银子,还来得及。要是说个‘不’字嘿,今天站着来,爬着去!”

他话音未落,五六个彪形大汉“呼啦”一声围了上来。刀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空气里带着血腥味。

赵匡胤神色未变,目光却愈发森冷:“官道我可不交私税。”

“找打!”打手抡拳扑来。

郑子明早憋不住,吼道:“我交钱!”

几人一愣,转头去看他只见那“黑大个”猛地抬手,两块石头“嗖嗖”飞出!

“咚啪!”

一声惨叫!那打手脸被砸中,鼻血飞溅,捂着脸跪倒在地。其余人怒吼着冲上来。

郑子明大喝一声,脚下踏地如雷,抬脚便踹,一脚踹出丈远那人整个人飞了出去,撞翻了棚脚。另两个迎上,被他连挥几拳打翻在地。剩下几个见势不妙,撒腿便跑。

“别追!”赵匡胤刚喊出口,郑子明已扯着嗓子:“二哥,我去找大哥!”说罢一阵风似的窜上桥头。

赵匡胤摇头苦笑,正要跟上,忽然芦棚里传来一声怪叫

“红脸贼!你敢打我们的人?接刀!”

那人矮小精瘦,鼻眼嘴巴都小得出奇,一双黄眼珠闪着邪光,正是董太和的大管家董狗子。方才他在棚内调戏那对母女,被打手一吼才急忙提刀窜出。

赵匡胤冷眼看他,未动。那人一刀劈下,风声呼啸,寒光逼人。

赵匡胤身形微侧,手如闪电,反手一抓!“砰”刀被他生生夺下!他一拧腕,骨节“咔”地作响,董狗子惨叫一声,手腕脱臼,刀掉在地上。

还未等他转身逃,赵匡胤反手一拍刀背,“啪!”一声脆响,那人被拍得腾空翻出,重重摔在泥里,连滚两圈,趴地不起。

赵匡胤弯腰去抓他衣领,忽听“哗啦”一声河边水浪翻卷,四道黑影同时跃上桥头!

水珠飞溅,阳光下闪出四张狰狞的脸。

“董仁!”

“董义!”

“董礼!”

“董智!”

四人齐声怒喝,声音震得桥栏作响。各持兵刃铁棍、朴刀、钩镰、铜锤一齐围向赵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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