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旧府书房的烛火已添了三次,跳跃的光影将五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案几上铺满了拼接整齐的手札碎片,宋小七用特制的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固定着每一块残破宣纸,柳清晏则手持荧光笔,逐字逐句地标注着还原出的关键信息。经过大半天的奋战,原本零散的碎片已拼接成大半,“宗室秘辛”“玄甲潜伏”等字样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掀起层层波澜。
“清晏姐,这块碎片上的字迹还原出来了!”宋小七突然抬手,指着一块边缘发黑的宣纸碎片,“你看,‘宗室秘辛,关乎贞观旧案,玄甲借势潜伏,以血为盟’!”
柳清晏立刻将荧光灯凑近,笔尖顺着字迹滑动:“没错,是狄公的笔迹!‘贞观旧案’……难道是指当年的废太子李承乾谋反案?”她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贞观实录》,快速翻阅道,“史书记载,李承乾谋反失败后,其党羽被尽数诛杀,但有部分宗室成员因身份特殊被软禁,并未公开处置。”
武少接过碎片,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面,墨痕因受潮有些晕染,却依旧能看清笔锋的力道:“‘以血为盟’说明玄甲组织的核心成员之间有特殊的盟约仪式,而‘借势潜伏’则意味着他们是借着贞观旧案的余波,潜伏在宗室之中,蛰伏待机。”
秦峰眉头紧锁,伸手在纸上写下“宗室”二字:“如此说来,玄甲组织的核心不仅与宗室有关,更是当年废太子余脉或同情者?他们潜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颠覆现有的皇权格局,扶持自己的代理人上位——武三思只是他们抛出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后手还在宗室内部。”
苏凝霜拿起另一块碎片,上面写着“玄甲核心,三脉传承,一主宗室,二主外戚,三主藩镇”,她眼神凝重:“这就解释了为何玄甲组织能调动如此多的资源!宗室提供身份掩护与政治影响力,外戚(武三思)提供武装力量与朝堂势力,藩镇(王承业)提供军事支援,三者相互勾结,形成了一张覆盖朝野的庞大网络。”
柳清晏继续还原其他碎片,语气愈发沉重:“这里还有更关键的——‘玉牒异动,伪冒宗籍,玄甲骨干皆入宗室谱牒’!玉牒是记录宗室血脉的核心档案,若玄甲骨干伪冒宗籍混入其中,便意味着他们拥有了合法的宗室身份,足以瞒天过海,长期潜伏。”
“伪冒宗籍?”武少心中一震,“这绝非易事,必须有人在宗人府内部配合!难道宗人府也有玄甲组织的内应?”
宋小七立刻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张宗室谱系图,这是他从府衙档案库复印而来的:“我对比过现行的宗室玉牒与贞观年间的旧档,发现有三位宗室成员的记载存在疑点。第一位是舒王李元名的庶子李璥,档案显示他早年夭折,却在十年前突然‘死而复生’,回归宗室;第二位是纪王李慎的孙子李萼,自称流落民间多年被寻回,但没有任何可靠的人证物证;第三位是蜀王李愔的曾孙李砚,其母妃的身份记载模糊,与宗人府的存档有出入。”
他用红笔圈出三人的名字:“这三人回归宗室后,都低调行事,从不参与朝堂纷争,却在暗中积累财富与人脉,与武三思、王承业都有过隐秘往来——赵虎的账本中曾提到‘舒王府常客’‘纪王旧部接洽’,当时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宗室联络,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玄甲组织的内部对接!”
柳清晏拿起一块写有“废太子余孽,隐于洛州,掌玄甲信物”的碎片,与谱系图比对:“洛州正是洛阳的古称!这三人中,李璥现居洛阳城外的玄真观,李萼在洛州有多处田产,李砚则任职于洛阳府衙的宗人府分支,负责宗室户籍管理——这与‘隐于洛州’的描述完全吻合!”
秦峰一拳砸在案上,烛火晃动了一下:“如此说来,这三人就是玄甲组织潜伏在宗室中的核心骨干?他们伪冒宗籍,掌控玉牒,就是为了掩护‘暗主’的身份,同时联络外戚与藩镇,实施谋反计划!”
“不一定。”武少摇了摇头,指着碎片上“一主宗室”的字样,“这三人或许只是宗室一脉的骨干,真正的‘暗主’应该是他们之上的人物,更有可能是一位身份尊贵、足以号令宗室的核心成员。狄公在手札中用‘主’字,说明此人的地位在三人之上,是宗室一脉的领导者。”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手札中提到‘玄甲信物’,之前我们找到的玄甲鳞片佩只是其中之一,狄公说他当年找到三枚,分别对应宗室、外戚、藩镇三脉。武三思作为外戚一脉的代理人,手中必然有一枚,王承业作为藩镇一脉,也应有一枚,而宗室一脉的信物,大概率在‘暗主’手中。”
柳清晏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里面装着从李筠尸身衣物夹层中找到的半块玉佩:“你们看,这半块玉佩的材质与玄甲鳞片佩相同,上面刻着半个‘宗’字,或许是宗室一脉信物的碎片!李筠殿下当年查到买官名册后,可能找到了宗室一脉的线索,才被灭口,这半块玉佩就是他留下的证据。”
众人围拢过来,玉佩呈暗青色,质地坚硬,边缘有明显的断裂痕迹,“宗”字的笔画与狄公手札中的写法一致。宋小七用卡尺测量后,肯定地说:“这半块玉佩的尺寸与玄甲鳞片佩完全吻合,断裂处的纹理也能对应,应该是同一枚信物被掰断的!李筠殿下大概率是在与宗室一脉的玄甲成员对峙时,抢到了这半块玉佩,藏在衣物夹层中。”
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此一来,线索就清晰了!我们可以从三方面入手:一是审讯武三思与王承业,逼问他们手中的玄甲信物下落,以及与宗室一脉的联络方式;二是秘密监视李璥、李萼、李砚三人,收集他们勾结的证据;三是查阅宗人府的旧档,核实三人的宗籍真伪,找到伪冒的关键证据。”
“不行,武三思被软禁,王承业被关押在天牢,两人都被玄甲组织视为弃子,未必会吐露实情。”武少否定了第一个提议,“而且监视三位宗室成员风险太大,他们身份特殊,一旦打草惊蛇,可能会引发宗室内部的动荡,反而给‘暗主’可乘之机。”
他沉吟片刻,制定计划:“当务之急是核实宗籍真伪。小七,你利用你的机关术,潜入宗人府洛阳分支,盗取李璥、李萼、李砚三人的原始档案与玉牒记录,重点查找他们回归宗室时的人证物证、审批流程;清晏,你带着半块玉佩与玄甲鳞片佩,前往长安宗人府总部,比对贞观旧档,确认玉佩是否为宗室一脉的玄甲信物;凝霜,你继续联络江湖势力,打探这三人的私下往来与隐秘据点;秦峰,你负责加固洛阳城的防卫,同时秘密控制宗人府洛阳分支的关键官员,防止他们销毁证据;我留在府衙,汇总所有线索,分析‘暗主’的可能身份。”
“遵令!”众人齐声领命,各自开始准备。
宋小七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套微型潜入工具:“宗人府洛阳分支的档案室是石质结构,门窗有三道锁,我需要制作一把万能钥匙,再用迷烟暂时迷晕守卫。放心,我会不留痕迹,天亮前一定带回档案。”
柳清晏将玉佩与手札碎片小心收好,装入特制的防水锦袋:“长安路途遥远,我会骑马日夜兼程,尽快核实玉佩与宗籍信息。若遇到玄甲组织的拦截,我会用清血丹与毒雾弹自保,及时传信回来。”
苏凝霜则取出一幅洛阳城地图,在上面标注出三人的住处与活动范围:“我会让江湖暗桩严密监视,重点关注他们与武府旧部、藩镇使者的接触,一旦发现异常,立刻跟踪调查。”
秦峰起身整理盔甲:“我这就去调动禁军,暗中包围宗人府洛阳分支,同时筛选可靠的官员,控制档案室与相关记录,确保小七行动顺利。”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烛火依旧明亮。五人分头行动,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武少独自留在书房,看着案几上拼接的手札碎片与宗室谱系图,心中思绪万千。“宗室秘辛”“玄甲潜伏”,这八个字背后隐藏的是一场跨越数十年的阴谋,是潜伏在大唐心脏的毒瘤。
他拿起那半块玉佩,指尖感受着玉石的冰凉,仿佛能触摸到李筠殿下临终前的决绝。狄公的手札、三位宗室的牺牲、团队的奋战,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宗室内部,指向那个隐藏极深的“暗主”。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武少立刻握紧腰间长剑,却见一只信鸽落在窗台上,腿上系着一个小巧的竹筒。他取下竹筒,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用暗号写着:“李璥深夜前往玄真观后山,与蒙面人密谈。”
武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立刻起身:“终于有动静了。”他熄灭烛火,身影如箭般冲出书房,朝着洛阳城外的玄真观疾驰而去。他知道,这或许是揭开宗室勾结玄甲组织的关键机会,绝不能错过。
玄真观后山的夜色浓如墨,松涛阵阵,掩盖了脚步声。武少潜伏在一棵老松树上,远远望见一道身影站在山洞口,正是李璥。他身着道袍,手中拿着一个锦盒,神色警惕地四处张望。片刻后,一道蒙面人影从山洞中走出,身形高大,声音沙哑:“手札碎片是否全部找回?武少团队有没有发现异常?”
“回尊上,手札碎片已找回七成,但核心部分被武少团队截获,他们已开始怀疑宗室内部。”李璥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三位殿下的遗物都被他们仔细搜查,李筠那半块玉佩也落入他们手中,恐怕……恐怕宗籍的秘密即将暴露。”
蒙面人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群跳梁小丑,也想撼动大局?传我命令,启动第二预案,让李萼即刻联络藩镇残余势力,李砚销毁所有宗籍造假证据,你则设法夺回手札碎片与玉佩,必要时……可以动用‘幽冥死士’。”
“是!”李璥躬身应道,正要转身离去,蒙面人突然补充道,“告诉李砚,若销毁不了证据,便嫁祸给舒王李元名,让他替我们挡过这一劫。宗室血脉,本就是用来牺牲的。”
武少在树上屏住呼吸,心脏狂跳——蒙面人的声音虽然沙哑,但隐约能听出一丝熟悉的语调,而且他提到“嫁祸舒王”,说明其身份地位在舒王之上,极有可能是一位辈分更高的宗室成员。
就在这时,李璥突然抬头,目光扫向老松树的方向:“谁在那里?”他手中锦盒打开,几枚淬毒的银针射向武少藏身之处。
武少早有防备,身形一跃,从树上跳下,长剑出鞘,直指蒙面人:“玄甲组织的爪牙,还不束手就擒!”
蒙面人见状,并不恋战,转身便向山洞深处跑去:“李璥,拦住他!”
李璥抽出腰间的软剑,与武少缠斗在一起。软剑如灵蛇般舞动,招式阴狠,显然是毒影门的武功路数。武少长剑大开大合,步步紧逼,剑气划破夜色,将李璥的攻势一一化解。
“你果然是玄甲组织的人!伪冒宗籍,潜伏宗室,勾结毒门,罪该万死!”武少怒喝一声,长剑直刺李璥的胸口。
李璥脸色惨白,却依旧死鸭子嘴硬:“一派胡言!本王乃堂堂宗室,岂容你污蔑!”他拼死反抗,软剑突然变招,直刺武少的咽喉。
武少侧身避开,手腕翻转,长剑挑飞李璥的软剑,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还敢狡辩!玄真观后山密谈,勾结蒙面人,动用毒影门武功,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璥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武少用长剑抵住咽喉。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秦峰率领禁军赶了过来:“武少,我们来了!”
武少回头喊道:“秦峰,快追!蒙面人逃进山洞了,他极有可能是玄甲组织的核心成员!”
秦峰立刻带人冲进山洞,却发现山洞内四通八达,早已没了蒙面人的踪影。“武少,山洞里有多个出口,蒙面人跑了!”
武少心中一沉,低头看向李璥:“说!蒙面人是谁?玄甲组织的‘暗主’到底是谁?”
李璥紧闭双唇,眼中满是决绝,突然猛地张口,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他竟早已服下剧毒,宁死也不肯招供。
武少连忙点住他的穴位,却已无力回天。李璥倒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山洞的方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秦峰检查完李璥的尸体,沉声道:“是幽冥草提炼的剧毒,入口即死。看来玄甲组织早有准备,让他随时准备殉葬。”
武少站起身,望着漆黑的山洞出口,眼中满是坚定:“虽然让蒙面人跑了,但我们已经证实了宗室与玄甲组织的勾结,李璥的死更说明他们心虚。只要我们顺着宗籍造假、玄甲信物、藩镇残余势力这三条线索追查下去,‘暗主’的真面目迟早会暴露!”
东方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武少与秦峰带着李璥的尸体返回洛阳城,一场围绕宗室的追查,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而隐藏在暗处的“暗主”,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