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黑不溜丢的雏鸟，就在林碧痕的手心里，很轻地动了一下。
它似乎在适应这个全新的、小到不可思议的身体。
然后。
一股纯净的生命源流，顺着他们接触点，轰然倒灌！直接冲进了林碧痕的身体里！
我的天。
那不是补充。
那是创生。
是上古神禽涅盘之后，最本源的生命精粹，带着开天辟地般的磅礴气息，强行注入！
林碧痕体内那片早已干涸见底、甚至裂开无数道口子的功德金海。
就这么被这汪生命清泉给填满了。
死了一样的内景世界，重新焕发生机。
她苍白的脸颊上，终于泛起一丝血色。
“啾！”
小黑雀在她掌心用力地蹦了蹦。
歪着它那黑乎乎的小脑袋。
那双不染纤尘的金色瞳孔里，满眼依赖和亲近。
它好像能感知到主人的虚弱，正拼命鼓动着体内新生的神力，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她。
倒是个知道反哺的小家伙。
“省点力气。”
林碧痕屈起手指，动作带着一丝初为“主人”的生涩，轻轻刮了刮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刚出来，别把你的本源之力耗尽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天帝宝库的空间，开始震！
不是要塌。
是……臣服。
一道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都要凝实的金色光流，洞穿了空间的顶部，精准无比地锁定在林碧痕身上。
然后，倾泻而下！
那不是光。
那是液态的法则，是凝成了实质的功德金光！
粘稠，厚重，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嘉奖”意味，粗暴地灌入她的天灵。
“我的个天爷啊！”
周小环的嘴巴张成了圆圈，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逮住陆雪琪的胳膊，就是一顿猛摇。
“雪琪姐姐你快看！“
“这哪是赏功德，这分明……是在给咱姐姐送‘香火钱’！”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见了鬼的狂喜。
“不！这是直接把庙都给她盖好了啊！”
陆雪琪被她摇得一阵眩晕。
可她的心神，却比身体的晃动，要混乱千万倍。
她盯着那个沐浴在功德金光中，气息节节攀升的绿衣女子。
脑海里那套“天道至公”的铁律，不复存在。
原来……天道，是可以被“克服”的？
这种“舍尽功德，却换来更庞大功德”的因果，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哪里是高高在上的天道。
这分明是一个冷酷无情，却又绝对公允的……交易对手！
鬼厉只是沉默的看着。
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感，已经取代了胸口那点撕心裂肺的疼。
什么叫无力？
这就是。
他挣扎十年，所求不过是逆天改命的一线微光。
而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写了几个字，便引动神禽涅盘，获天道垂青。
他们之间，隔着的已不是正邪，不是爱恨。
功德金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尽数没入林碧痕体内。
那片干涸的功德海，不仅被重新填满，甚至扩容了好几倍，金色的浪涛翻涌间，充满了足以撕裂苍穹的力量。
很好。
这波投资，血赚。
林碧痕掌心的小黑雀，似乎也被这股庞大的功德气息所激励。
它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使命，急得在掌心里团团转。
“啾啾！啾！”
张开小小的鸟喙，拼命地……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周小环看得眼睛都直了。
“姐姐，它这是……吃撑了要吐？”
小黑雀没理她，憋得小小的身体都在发光，全身绒毛倒竖，最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啵！”
一声轻响。
一枚晶莹剔透，内部亿万星河流转，流动着无数玄奥符文的“道种”，被它吐了出来。
道种现世的瞬间，整个宝库空间内，所有残存的法则碎片，都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那是低等存在，在面见它们的君王！
“法则道种？！”
陆雪琪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正是天帝宝库最核心的传承，是上古天帝对世界规则的终极理解！
鬼厉手中的噬魂棒，此刻竟也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臣服与畏惧！
道种没有片刻停留，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钻进林碧痕的眉心。
嗡——！
天帝印记与法则道种，在这一刻，完美合一！
林碧痕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轰然炸开，无数关于这个世界的规则逻辑，涌入她的神魂！
下一秒，她体内的力量，彻底暴走！
新生的海量功德，加上法则道种的催化，她的力量体系，迎来了第一次翻天覆地的质变！
“哗啦啦——！”
三百张差评金符不受控制地从她身后浮现，不再各自为政，而是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吞噬万物的金色旋涡！
旋涡的中心，便是那枚法则道种！
在道种的力量下，三百张金符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们被强行剥离，打碎。
然后以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逻辑，重新组合、熔炼、演化！
咔！咔嚓！
第一张金符与第二张金符，首尾相连，熔铸为一体！
紧接着，是第三张，第四张……
金色的旋涡越转越快，三百份独立的“差评”，正在被强行锻造成一个恐怖的整体！
林碧痕的气息在这一过程中疯狂攀升，那道名为【凡尘察微】的境界瓶颈。
在这股蛮横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被冲得粉碎！
【功德化形】！
这是一个能将虚无缥缈的“概念”，化为实质性“武器”的全新境界！
轰！
金色的旋涡向内一缩。
一截盘绕在林碧痕右臂之上，散发着不祥与毁灭气息的……暗金色锁链。
它只有短短一截，一个刚刚诞生的雏形。
链身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不断生灭流转的玄奥铭文，每一个铭文都散发出一种，要将天理踩在脚下的恐怖意志。
这截初生的锁链，它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天帝宝库的空间，都发出了剧烈的哀嚎。
空气中无形的法则，被投入了烧红烙铁的黄油，疯狂地扭曲、退避！
这，便是【弑天锁链】的雏形！
是她未来，用以对抗天道的终极武器！
也就在锁链雏形现世的同一时刻，这座支撑了万古岁月的天帝宝库，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再也无法承受这股与它本身法则完全相悖的力量。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剧烈震动，墙壁上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无数巨石从穹顶坠落。
这个独立于世外的空间，正在飞速地崩塌、解体！
“不好！这里要塌了！”
陆雪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天琊神剑光芒大作，护住周身。
鬼厉也一把抓起周小环的后领，将她提到了自己身边。
混乱之中，唯有林碧痕。
她看着盘绕在自己右臂上的暗金锁链，伸出左手的手指，饶有兴致地轻轻敲了敲。
发出了……金石交击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