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斗里的蛇皮袋，都是生蚝、皮皮虾和蛏王。海风吹过，带着咸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陈风开着车，李虎坐在旁边的车斗沿上，两条腿晃悠着。
“风哥，今天这鱼市指定热闹。”李虎嗓门大，盖过了发动机的声音，“台风刚过，憋了好几天，肯定得挤破头。”
陈风嗯了一声，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
他能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重量，等下卖了钱，就能给家里打个电话了。
镇子离村子不算太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远远地，就能听到鱼市方向传来的嘈杂声。
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三轮车和摩托车的引擎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喧嚣。
“到了到了！”李虎指着前面，眼睛发亮。
鱼市就在海边的一条大马路上，路两旁摆满了摊位。
有村民自家摆的小摊，也有专门做水产生意的贩子。
地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洼，里面漂浮着鱼鳞和碎冰。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海腥味，混杂着鱼腥味、虾腥味，还有冰块融化后的湿冷气息。
台风天出海的船少，市场上的海鲜本就不多。
今天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卖家，买方也多，场面格外火爆。
“阿风，小虎，你们也来了？”说话的是村东头的王老五，他面前摆着一个小盆，里面只有几只小螃蟹和一些零散的贝壳。
“五叔，今天出摊挺早啊。”陈风笑着打招呼。
“早啥呀，”王老五叹了口气，“台风过后，海里的东西都被搅和了，不好弄。你们这是……满载而归啊？”他的目光落在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上，眼神里透着羡慕。
“运气好，捡了点东西。”陈风谦虚道。
“捡的？”旁边一个正在整理海虹的大婶凑过来，“阿风你可别逗了，你这袋子都快撑破了，能是捡的？我家那口子，今天起了个大早，就弄回来这点玩意儿。”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小堆海虹，满脸无奈。
“婶子，真就是运气。”李虎插嘴道，“风哥眼神好，带着我瞎转悠，就碰上了。”
“行了，不耽误你们卖货了。”王老五摆摆手，“老黄那估计等着你们呢，他那儿出价公道。”
“好嘞，五叔，婶子，我们先过去了。”陈风招呼一声，和李虎一起，一人拎起两个大袋子，朝着市场里面走去。
路上又碰到几个村民。
“哟，阿风，今天收获可以啊！”
“这生蚝看着真新鲜！”
“小虎，你这袋子里装的啥？看着沉甸甸的。”
陈风和李虎一路走，一路打招呼，回答着各种问题。
大多是客气的寒暄，也有真心的羡慕。
很快，就到了老黄的水产店。
老黄的店是市场里比较大的一家，专门做海鲜收购和批发，兼带零售。
此刻，店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来卖货的村民。
老黄正忙着给一个村民称重，手里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着。
“行，张婶，你这螺一共三十五斤半，按八块五一斤算，三百零一，给你三百一。”老黄说着，从抽屉里数出三张一百的，一张十块的，递给那个大婶。
“谢谢你咯老黄！”大婶接过钱，眉开眼笑地走了。
“下一个！”老黄吆喝一声，抬头就看到了陈风和李虎。
“阿风，小虎！”老黄眼睛一亮，脸上堆起笑容，“你们可算来了！我还寻思着，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们怎么没动静呢。”
“刚从海边回来，黄老板。”陈风把袋子放在店门口的空地上。
“快，快，把东西倒出来看看。”老黄搓着手，一脸期待。
李虎手脚麻利，解开一个袋子的口子，把里面的生蚝倒在一个大盆里。
哗啦啦一阵响。
白花花的生蚝，个头匀称，外壳带着新鲜的海泥，还沾着几根海草。
“好！好生蚝！”老黄拿起一个，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壳的闭合程度，“够肥！够新鲜！”
“黄老板，不止生蚝。”李虎又解开另一个袋子，露出里面活蹦乱跳的皮皮虾。
这些皮皮虾个头都不小，每一只都有巴掌大，在盆里不断地弹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靠！这么大的皮皮虾！”老黄眼睛瞪得溜圆，“这品相，绝了！”
他又看向陈风身边那个还没打开的袋子。
“这里面是啥？”老黄好奇地问。
陈风把袋子提起来，往地上一倒。
哗啦！
一堆白色的长条状东西滚了出来，足有手指粗，十几厘米长。
“蛏王！”老黄失声叫道，“我的乖乖，阿风，你们今天是捅了海鲜窝了？这么多蛏王！”
周围正在卖货的村民也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我的天，这是蛏王吧？这么大！”
“阿风他们今天这是发大财了！”
“啧啧，这皮皮虾，看着就馋人。”
议论声四起，羡慕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陈风和李虎身上。
李虎得意地挺了挺胸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陈风则比较平静，只是看着老黄。
老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拍了拍陈风的肩膀：“阿风，你行！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比不过你们年轻人了。”
“黄老板过奖了，运气好而已。”陈风说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老黄笑了笑，开始进入正题，“你们这批货，来得太是时候了。”
他压低声音，对陈风和李虎说：“台风刚过，海上风浪还没完全平息，大的渔船都还没出海。县里面那些酒店，早就等着海鲜下锅了。台风一过，游客马上就多起来，海鲜是刚需。”
“尤其是这个生蚝，”老黄指了指盆里的生蚝，“县酒店的林经理，昨天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搞个什么生蚝宴，正愁没好货呢。你们这些生蚝，个头均匀，新鲜度高，她指定喜欢。”
“所以，价格方面，你们不用担心。”老黄拍着胸脯，“生蚝，我给你们一块二一个，比平时市场价高一毛。”
李虎眼睛一亮，一块二一个，他们今天捡了至少七八百个，光生蚝就能卖近一千块了！
“皮皮虾，”老黄拿起一只最大的，掂量了一下，“这么大的个头，又是活的，我给你们三十五一斤，平时也就三十出头。”
“蛏王，这个更不用说了，”老黄指着那堆蛏王，“现在市场上稀缺货，我给你们四十五一斤，比平时贵五块。”
这价格，确实比平时高出不少。
陈风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个价格很公道，老黄没坑他们。
“行，黄老板，就按你说的价。”陈风点头同意。
“好！爽快！”老黄很高兴，立刻吩咐店里的伙计，“小张，小李，过来帮忙称重！”
两个年轻伙计连忙跑过来，拿来秤和几个空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