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牌上,清晰地刻着一个字。
——程。
那块刻着“程”字的木牌,就像是一道催命符,让程万里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木牌,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派去的人,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这是栽赃!赤裸裸的栽赃!
“侯爷!这是污蔑!这是陷害!”程万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贾玦,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你血口喷人!”
“污蔑?”贾玦把玩着那块木牌,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程老板,你是在质疑本侯手里的尚方宝剑,还是在质疑本侯的办案能力?”
“我……”程万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的那几个盐商,此刻也都是面如土色,看向程万里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怀疑和恐惧。
他们不怕官府,但他们怕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尤其是,当这个疯子手里还握着生杀大权的时候。
“侯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一个年长的盐商站了出来,对着贾玦拱手道,“程老板为人,我们是清楚的,他绝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啊!还请侯爷明察!”
“是啊是啊,请侯爷明察!”其他盐商也纷纷附和。
他们现在必须抱团,如果程万里倒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明察?”贾玦冷笑一声,环视着这些道貌岸然的盐商,“好啊,本侯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了整个码头。
“本侯决定,今晚在扬州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宴请扬州所有的盐商。到时候,咱们把酒言欢,好好聊聊。”
“本侯也想听听,各位老板,对这件案子,都有什么高见。”
鸿门宴!
这三个字,瞬间出现在所有盐商的脑海里。
去,还是不去?
去,就是自投罗网,生死难料。
不去,就是公然抗命,给了贾玦当场发作的借口。
程万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去!为什么不去!
正好!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贾玦这个蠢货自己钻进去!
醉仙楼?哼,今晚,那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侯爷盛情,我等岂敢不从!”程万里第一个站出来,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仿佛刚才的惊慌失措从未发生过,“我等一定准时赴宴!”
“好,很好。”贾玦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还跪在地上的陈敬。
“陈大人,你呢?今晚有空吗?”
“有……有空!下官一定到!”陈敬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点头哈腰。
“那就这么说定了。”贾玦一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都滚吧。别在这里,碍了本侯的眼。”
程万里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船。
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张岳走到贾玦身边,低声问道:“侯爷,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个程万里,一看就不是善茬,今晚的宴会,恐怕有诈。”
“有诈?我就是要他有诈。”贾玦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转头看向扬州城的方向,眼神深邃。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准备好。今晚,我要让扬州的血,染红运河。”
……
夜幕降临。
扬州城内,醉仙楼灯火通明。
这里是扬州最负盛名的酒楼,足有三层高,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而今天,整个醉仙楼,都被镇北侯贾玦包了下来。
酒楼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一个个面容冷峻,手按刀柄,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让过路的百姓无不绕道而行。
酒楼内,最大的雅间里,一张巨大的圆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扬州排得上号的盐商,一个不落,全都到了。
程万里坐在主宾的位置上,脸色平静,但端着茶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坐在他对面的,是扬州知府陈敬,他从下午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此刻更是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整个雅间里,气氛压抑得可怕,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雅间的门被推开。
一身玄色锦袍的贾玦,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真的是来赴宴的。
“让各位久等了,本侯自罚三杯。”
他一进来,就直接给自己倒了三杯酒,一饮而尽,豪爽无比。
盐商们连忙站起来,口中说着“侯爷海量”、“不敢不敢”之类的客套话。
“都坐,都坐。”贾玦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坐下,自己则施施然地坐上了主位。
“今天请大家来,没有别的事情。”贾玦端起酒杯,对着众人示意了一下,“就是想和各位交个朋友。本侯久在北疆,对江南的风土人情,很是向往啊。”
众人连忙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贾玦始终没有提案子的事情,只是和众人天南海北地闲聊,从北疆的风沙,聊到江南的丝绸,气氛竟然渐渐缓和了下来。
一些盐商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位侯爷,似乎也并非传说中那么可怕。
只有程万里,心中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
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贾玦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咱们,也该聊点正事了。”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本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水匪。”贾玦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足足有上百号人,个个都拿着刀,想置本侯于死地。”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大部分盐商都是一脸震惊,似乎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而程万里的眼角,却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可惜啊,他们太废物了。”贾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一个能打的。本侯的亲兵,没费什么功夫,就把他们全宰了。”
“本侯抓了几个活口,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