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贾母连连点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她冲着王夫人和薛姨妈笑道:
“你们瞧瞧,这才是咱们家该有的样子。有玦哥儿这样的顶梁柱,还有黛玉这么好的孙媳妇,我老婆子就是现在闭了眼,也能安心去见老太爷了。”
王夫人脸上还挂着愁容,听了这话也只能勉强挤出个笑来。
薛姨妈则是由衷地替贾母高兴,也跟着夸赞了几句。
贾母拉过黛玉的手,又看了看贾玦,心里打定了主意。
“凤丫头呢?”贾母问了一句。
“老祖宗,我在这儿呢。”王熙凤早就候在一旁,听见召唤,连忙笑着凑上前。
“你办事我放心。”贾母拍了拍王熙凤的手,
“我也不等了,先把玦哥儿和黛玉的名分给定下来!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要办得风风光光,不能委屈了我的心肝儿!”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明白了。
这是要正式定亲了。
林黛玉的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贾玦倒是坦然,对着贾母深深一揖:“孙儿全听老祖宗安排。”
与此同时,贾宝玉屋内里。
贾宝玉正呆呆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地上那块青灰色的板砖。
一众丫鬟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出声。
屋子里的气氛,比外面的寒冬还要冷。
昨晚,贾政派来的两个粗壮婆子就守在门口,硬是逼着他抱着这块又冷又硬的砖头睡了一夜。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他想哭,想闹,想把这块象征着耻辱的砖头狠狠砸碎。
可是他不敢。
贾政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贾宝玉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昨天在荣庆堂里的画面。
贾玦那冰冷的眼神,那一句句诛心的话,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上。
“泥做的男人……”
“忘恩负义……”
“一无是处的破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与众不同的。
那些须眉浊物,哪里配与他相提并论?
他有通灵宝玉,有女儿们的眼泪,他活在一个纯净美好的世界里。
可现在,这个世界被贾玦一脚踹得稀巴烂。
他最敬爱的老祖宗,为了贾玦,默许父亲教训他。
他最亲近的林妹妹,站在贾玦身边,看他的眼神里,只有疏离和陌生。
还有探春,迎春,惜春……她们都变了。
为什么?
都是因为贾玦!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哥”,一来就抢走了他的一切!
抢走了老祖宗的宠爱,抢走了父亲的关注,现在,连林妹妹也要被他抢走了!
凭什么?
贾宝玉死死地盯着那块板砖,眼里的迷茫渐渐被怨恨所取代。
他觉得,贾玦就是这块板砖的化身。
又脏,又硬,又粗鄙,偏偏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宝!
“我没有错……”
贾宝玉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偏执的疯狂,“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须眉浊物!是贾玦!他污染了这一切!”
旁边的丫鬟听得心惊肉跳,连忙上前劝道:“宝二爷,您可别这么想了。侯爷也是为了您好……”
“滚!”贾宝玉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丫鬟,“你也帮着他说话?你也觉得我是错的?你也是浊物!”
小丫鬟被他吓得后退一步,眼泪都快下来了。
贾宝玉的异常举动,自然瞒不过府里的人。
下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说二爷这次是魔怔了。
这些话,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宁荣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茶馆里。
一个穿着普通短打的汉子,听完小厮的汇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爪的冷笑。
他将一小块碎银子丢在桌上,起身便走,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他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座僻静的宅院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他闪身进去。
书房内,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正在等着他,中年人正是忠顺王府的管家。也是忠顺王府的长史官。
“怎么样?”那忠顺王府管家问道。
“大管家神机妙算。”那汉子躬身道,
“荣国府的宝二爷,果然因为昨天的事,对镇北侯恨之入骨。现在正一个人在屋里发疯呢,听说连他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恨之入骨?”忠顺王府管家慢慢地踱着步,脸上浮现出阴狠的笑容,
“好,好一个恨之入骨!贾玦啊贾玦,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你最大的破绽,就在你自己的家里!”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一个被宠坏的废物,一旦失去了所有的光环,心里只剩下怨恨,这种人,最好利用了。”
“那先生,我们下一步……”
“不急。”忠顺王府管家摆了摆手,
“先让他再疯几天,等他的怨气积攒到顶点,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去,找一个最会花言巧语,能装神弄鬼的,准备好说辞。”
“是!”
......
第二天,早朝。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气氛肃穆。
景元帝高坐龙椅之上,面无表情。
贾玦昂然出列。
“臣,镇北侯、锦衣卫指挥佥事贾玦,有本启奏。”
“准奏。”
“臣奉皇命,彻查扬州盐政一案,幸不辱命。”
贾玦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太和殿,
“扬州盐商官商勾结,侵吞税银,更甚者,竟敢谋害朝廷命官,刺杀钦差!臣在扬州,已将首恶程万里等人就地正法,并抄没其不法家产共计白银五百二十万两!此为账册,请皇上御览!”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由太监呈了上去。
景元帝翻开看了几眼,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让他眼皮跳了跳。
他心中对贾玦的满意又多了几分,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此外,”贾玦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臣还查到,扬州盐商之所以如此胆大包天,皆因背后有人撑腰!此人,便是忠顺王!”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站在宗室前列的忠顺王。
忠顺王脸色一白,但随即强自镇定,出列辩解道:“皇上!冤枉啊!这纯属贾玦血口喷人,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