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承天门外。
三千御林军列阵以待,刀枪如林,气氛肃杀。
所有的城门都已关闭,吊桥高高拉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楚怀瑾身披一身特制的银色铠甲,按剑站在城楼之上,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微笑。
他刚刚得到消息,沐放的玄甲军旧部正在集结,意图包围皇城。
但他一点也不担心。
只要他控制着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沐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攻城。
京城,已是他囊中之物。
“报——!”
一名探子飞奔上城楼,单膝跪地:“启禀三殿下,安国郡主……安国郡主她……她骑着虎王,闯过来了!”
“什么?”楚怀瑾脸上的笑容一僵,“她一个人?”
“是……是的一个人!”
楚怀瑾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个四岁半的奶娃娃,骑着一头畜生,就想来冲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身旁的国师玄机子,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明的光芒。
“殿下,不可大意。此女身负异数,不能以常理度之。”
“国师多虑了。”楚怀瑾摆摆手,满不在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异数都是土鸡瓦狗!传我命令,弓箭手准备!只要她敢靠近护城河百步之内,立刻给本殿下将她和那头畜生,一起射成刺猬!”
“是!”
城楼下,长街的尽头,一个渺小的身影,正缓缓而来。
沐渔骑在虎王背上,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
她手中的那杆长枪,被她拖在身后,枪尖在青石板上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
她看到了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看到了那些闪着寒光的箭头,全都对准了她。
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虎王的脖子。
“大猫猫,怕吗?”
“吼!”虎王用一声低吼作为回应。
“好,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神迹’!”
沐渔双腿一夹虎腹,虎王的速度立刻提升!
如同一道离弦的箭,朝着承天门冲去!
“放箭!”城楼上,楚怀瑾狞笑着下达了命令。
“嗡——!”
箭如雨下!
数千支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兜头盖脸地朝着那一人一虎罩去!
然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箭雨即将临身的刹那,沐渔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了一团璀璨夺目的七彩光晕!
那光晕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护罩,将她和虎王稳稳地护在其中!
所有的利箭,在碰到光罩的瞬间,就像射在了最坚韧的牛皮上,纷纷被弹开,无力地掉落在地!
“什么?!”
城楼上的所有人,包括楚怀瑾和玄机子,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妖法?!
沐渔顶着那层七彩护罩,毫发无伤地冲过了箭雨,来到了护城河边。
她没有停顿,座下的虎王纵身一跃!
那庞大的身躯,竟然轻松越过了数十丈宽的护城河,重重地落在了城门前的广场上!
“拦住她!快拦住她!”楚怀瑾失声尖叫,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城门前的御林军反应过来,呐喊着,举着长枪和盾牌,潮水般涌了上去!
沐渔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军队,小脸一寒。
她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挡我者……”
她顿了顿,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稚嫩却充满威严的怒吼。
“死!”
她催动体内那刚刚平复下去的龙鳞之力,将其灌注于枪尖之上!
长枪的枪头,瞬间亮起一道刺目的金光!
她将长枪猛地向前一挥!
一道半月形的金色枪芒,脱手而出,呼啸着斩向了最前排的御林军!
“啊——!!!”
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凡是被枪芒扫中的士兵,人仰马翻,手中的盾牌和兵器,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
一个四岁半的女童,一枪之威,竟恐怖如斯!
所有士兵,都用一种看鬼怪般的眼神,惊恐地看着那个骑在虎背上的小女孩,不敢再上前一步。
“妖……妖女!她是妖女!”楚怀瑾吓得腿都软了,指着沐渔,声嘶力竭地大喊,“她不是安国郡主!她是妖怪!快!用火油!烧死她!”
玄机子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接口道:“殿下说得没错!此女乃前朝妖道灵阑的同党!西南瘟疫,便是她与灵阑里应外合,散播的邪术!如今灵阑已诛,她便来京城作乱,意图颠覆我大楚江山!”
他的声音,用法力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也传到了城外那些闻讯赶来的百姓耳中。
什么?
小郡主是妖女?
西南的瘟疫是她搞出来的?
百姓们哗然了!
他们之前有多崇拜这个“小福星”,现在就有多恐惧!
“胡说!”沐渔清脆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所有嘈杂,“你才是妖道!灵阑的瘟疫,是我爹爹带兵平定的!你们囚禁皇帝爷爷,打伤九皇子哥哥,才是真正的谋反!”
“一派胡言!”玄机子冷笑,“你说你不是妖女,那你如何解释你这身妖法?如何解释你坐下的这头恶兽?又如何解释,你一个四岁小儿,能有这般鬼神莫测的武艺?”
他指着沐渔,声色俱厉地质问道:“我来告诉你!因为你根本不是人!你的身体里,住着妖道灵阑的魂魄!他临死前,用禁术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在了西南古战场的祭坛之中,而你,就是他选中的,夺舍重生的容器!”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充满了蛊惑性。
尤其是那句“夺舍重生”,更是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沐渔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国师,竟然知道灵阑将灵魂封印在祭坛的事。
但她更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颠倒黑白,将这盆脏水,反过来泼在自己身上!
“我没有!”沐渔急得小脸通红,“你胡说!我亲眼看到,是你和三皇子,把皇帝爷爷关起来的!”
“哈哈哈!”玄机子仰天大笑,“大家听听,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说她‘亲眼’看到了宫中秘事!这还不是被妖道附身的最好证明吗?灵阑的魂魄,能日行千里,窥探宫闱,自然能让你这个‘容器’看到一切!”
“我……”沐渔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她发现,自己根本辩不过这个老狐狸。
他说的一切,都完美地解释了她身上的所有“异常”。
“烧死她!烧死妖女!”
“她就是个怪物!难怪能降服老虎!”
“烧死她,为西南死去的将士报仇!”
城外的百姓们,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群情激奋,开始高喊起来。
那些御林军士兵,也从最初的恐惧中恢复过来,看向沐渔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沐渔看着那些曾经对她笑、给她塞糖果的百姓,此刻却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她,让她去死。
她的心,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
“小渔儿,不要跟他们废话!”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城下传来。
是沐放!
他竟然在萧北辰等人的搀扶下,也赶到了现场!
“爹爹!”沐渔看到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小渔儿,听爹爹说!”沐放看着城楼上的女儿,大声喊道,“你不是妖女!你是爹爹的骄傲!是我大楚的福星!谁敢动你,就先从我沐放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挣开萧北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刀尖直指城楼上的楚怀瑾。
“楚怀瑾!你这个乱臣贼子!立刻打开城门,释放陛下!否则,我玄甲军,今日便踏平这承天门!”
“沐放!你竟敢公然谋反!”楚怀瑾色厉内荏地吼道。
“谋反的是你!”沐放怒喝,“全军听令!准备攻城!”
他身后的玄甲军旧部,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大战,一触即发!
“住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沐渔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制止了沐放。
然后,她看着城楼上的楚怀瑾和玄机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我跟你们走。”
“只要你们放了皇帝爷爷,治好九皇子哥哥。我……任由你们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