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威权主义国家,大敌当前,却选择了在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举办了这么场专门打自己脸的政治采访?
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至于普拉秋斯嘛……只是个被抽得团团转的陀螺。
等他折腾完,时间已经到了7月2日凌晨二点。
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飞机在夜色和逐渐积聚的乌云中匆匆返回苏州。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冒着已淅淅沥沥落下的小雨赶到学院设在苏州城郊的一处临时营地。
那一刻,他真感觉灵魂快出窍了。
这处营地伪装成了一个大型户外俱乐部的驻地。
灯火通明,他隐约能感受到各种结界和探测器的能量波动。
刚踏进主帐篷,就看到阿尔杰和维克多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前低声讨论着什么。
阿尔杰依旧是一副贵公子范儿,哪怕在这种时候也必须衣着得体,维克多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格里高利不见踪影,估计又在哪个角落帮安或莉迪亚打杂,也可能是自己摸鱼。
安正巧从旁边走过,看普拉秋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扶了他胳膊一下:“还撑得住吗?学姐我知道这个点最要命最困了,忍忍吧……”
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和关切的语气,普拉秋斯心里一暖:“还……还行,死不了。”
看他状态实在不佳,安便领着他简单在营地核心区转了转,算是“参观”。
普拉秋斯强打精神看去,只见各种设备林立,穿着制服的人员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感。
尤其几个布置在关键节点的金属塔状物,非常显眼,顶端还闪烁着幽蓝的电弧。
这应该就是西比尔带来的“增幅器”的改装部分。
“阵仗真大啊……”
普拉秋斯喃喃道:“得花多少钱啊?学院这次是下血本了……不会最后从我们津贴里扣吧?”
安被他这脑回路逗得翻了个白眼:“放心,扣光了也抵不上零头。”
这时,阿尔杰也注意到了他。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上微笑,不由分说地大力搂了搂普拉秋斯的肩膀,那力道差点把他直接按地里。
“我们的王牌终于归队了!”
阿尔杰的声音充满自信:“杭州的事情我听说了,干得……嗯,很精彩。”
他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不说。
“反正接下来,正面硬仗就要看我们的了!做好准备吧,看你发挥了……”
普拉秋斯被搂得龇牙咧嘴,心里吐槽:看我?看我怎么被他们当球踢吗?
雨势毫无征兆地加大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帐篷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原本的小雨瞬间升级为瓢泼大雨,还伴随着阵阵呼啸的狂风。
“天气恶化太快,所有户外作业暂停!”那是莉迪亚冷静的声音通过营地广播响起,“全部撤回室内!”
所谓的“室内”是营地旁一栋被学院接管的三层楼别墅,他们也要住在这的。
众人迅速转移。
说实话,这别墅条件相当不错,装修带着点苏式园林的雅致,又融合了现代奢华。
红木家具、真皮沙发一应俱全,放在平时,也算是多少人不敢想的。
当然,普拉秋斯知道这在阿尔杰这种皇室子弟眼里,大概也就个还行的临时落脚点。
普拉秋斯一屁股陷进客厅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才感觉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室内气氛非常到位,昏黄的光不断制造着疲惫,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
他干脆眼睛一闭,直接在沙发上躺平,美其名曰“冥想”,实际上就是放空大脑。
坐等……呃,坐等双王过来揍自己吧。
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让安的嘴角扯了扯。
安没有坐下,她走到别墅门口,隔着玻璃门看着外面。
雨大得像从天穹直接倾倒下来,密集得看不清十米外的景物。
狂风呼啸着掠过庭院,将树木吹得疯狂摇摆。
“看来,风暴正在急速逼近我们所在的位置。”
安推开一条门缝,瞬间,狂暴的风涌入,将她那头如黑暗森林的黑发长发扬起,在昏暗的灯光下肆意飞舞。
这画面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维克多也走向了客厅。
他默默地走到普拉秋斯躺着的沙发边坐下,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向后靠去,闭上了双眼。
普拉秋斯刚好睁开一条眼缝想偷瞄一下安,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近在咫尺的、线条分明的、堪称完美的侧脸!
那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普拉秋斯那想象力过剩的大脑瞬间脱缰……
这要是换个女孩子,躺在这角度看,那还不得当场沦陷?
他头埋得深深的,忍不住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连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我靠!”
普拉秋斯被自己这离谱的脑补吓个激灵,强迫自己坐直了身体。
那脸上臊得通红,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扇两下脸清醒一下。
对着银蛇会维克多犯花痴?
这比被那些身份不明的人追杀还可怕。
维克多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动了。
他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他,那眼神清澈又无辜,让脸颊微红的普拉秋斯有些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西比尔扶着木质扶手走了下来,她另只手拿着在发光的通讯器,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红晕。
“各位!”西比尔声音激动,“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刚刚校长亲自来电!鉴于当前极端严峻的形势和敌方力量的预估,校长特批,允许我们自由发挥!”
她模仿着校长那优雅又带着点痞气的腔调补充道:“校长原话是,‘特殊情况,根据实际情况,不必拘泥于常规作战手册,一切以解决目标为优先!’”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解放战斗力。
平时那些需要申请、需要评估风险才能动用的压箱底手段,现在可以敞开了用了。
俗称放开手脚,往死里干。
阿尔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笑容。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早就该如此了!之前那些条条框框,我已经忍很久了。”
维克多的眼神亮了一瞬,仿佛尘封的利剑出鞘。
普拉秋斯倒感觉一切好接受,自由发挥……那想必他可以把瑟伦召唤出来帮自己打了。
普拉秋斯虽然身体疲惫,但脑子却忍不住一直胡思乱想。
苏州,尤其是这种带庭院装修奢华的别墅放市面上是天价,哪怕是只租一天,可能都不止一个普通人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工资了。
学院财大气粗倒不假,但这么短时间内在这种城市里搞到这么栋“安全屋”,这手笔……也太夸张了点。
说是小别墅,其实像临时征用了个小宫殿。
他琢磨着学院是不是又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巨额资金,就看到西比尔自顾自地走到客厅角落的小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橙黄色的饮料,滋滋冒着气泡。
普拉秋斯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真是不知道这地方……学院租下来……也可能拿下来又花了多少钱,又是个天文数字吧?”
西比尔拿下眼镜,抿了口饮料。
“没花钱。”
“没花钱?”
普拉秋斯一愣。
“怎么可能?房东是做慈善的?”
“那倒不是。”
西比尔又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这栋别墅在本地很有名,之前的住户都管它叫‘凶宅’,或者更直白点,被诅咒的房子。”
“被诅咒的房子?”
普拉秋斯隐隐觉得屁股底下这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有点扎人。
周围奢华的红木家具,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透着一股阴森。
西比尔完全没在意,她用那种研究标本般的语气继续解释:“根据学院调取的本地档案和传闻,这栋别墅自建成以来,十五年间明确记录在案的非正常死亡事件至少有四期,包括不限于两任业主意外猝死、一任租客跳楼,以及七年前一名离奇失踪。”
普拉秋斯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他总觉得那些华丽的窗帘后面或楼梯的阴影里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学院就捡漏,拿下了?”
“是现任业主,一位海外富商在继承这处房产后未敢入住,一直急于脱手,学院只是通过中间人,表示愿意帮忙处理这处棘手的资产,象征性支付了一美元,并承诺承担后续的所有维护责任。”
维克多也起来喝了杯水:“业主感激不尽,认为我们帮他解决了大麻烦。”
普拉秋斯此刻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更不好了。
他们在栋死了不止一个人的凶宅里准备迎接双王的夹击。
这是嫌气氛不够恐怖,还要加点灵异佐料吗?
这栋漂亮别墅在风雨中好像在狞笑。
格里高利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他肩膀边听得津津有味。
他立马拍了拍普拉秋斯的肩膀,安慰道:“安啦,凶宅多好啊!便宜又僻静,你仔细想想,什么妖怪敢在学院精英的煞气面前大摇大摆?估计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是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吧,我们这算是……呃……帮本地市民净化环境了。”
“有点道理……我到底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