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月甚为满意地点头,虽然小腹依旧偶有痛感,但也依旧强撑着又跟几人叮嘱了几句。
“好!那就依你们的!所需要的其他木材,我会让手底下的人陆续备齐,你们先安心学好酿酒,盖房的事,等工坊稳定下来便可着手。”
沈培风伸过手来想要扶她,倒让她又想起来一件正事:“我已让长桉去抓药,明日便给你们送来,二妞和老爷子按时吃药,用不了多久,身子都会大好。”
听到这话,李家夫妇和吴家两兄弟都又要跪下谢恩。
主家何尝是买下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骨肉分离,甚至还能安定下来啊,更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徐贞月没有力气去扶,只往身边看了一眼,沈嘉安和许青山等人就过去扶着人起来。
安排妥当这边的一切,只等明日开工,徐贞月才在沈培风担忧的搀扶下,离开了作坊。
虽然身体疲惫不适,但看着初具规模的班底和清晰的规划,她对未来的信心,如同那即将点燃的灶火,越烧越旺。
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躯回到家中,晚饭的香气已然飘散开来。
钱妈妈特意为徐贞月熬了浓浓的红糖水,她喝下后感觉小腹暖了些,但深知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亏空还需药物调理。
有时候,这种疼痛并不代表正常,而代表已经是病理初现。
徐贞月简单地吃了两口,又喝了碗鸡汤,感觉身体的疲惫感暂时消散,便想着去配药。
尽管沈培风劝了许久,让她在卧床休息,但她还是执意要去,毕竟给二妞和吴老爷子的药,还需要她重新配制。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徐贞月仔细称量着家中已有的药材——当归、川穹、熟地、白芍,又添了些益气补血的黄芪和红枣,为自己配了一副温和的补血养身方。
同时,她也根据昨日的诊断,分别为二妞和吴老爷子配好了治疗肺疾和固本培元的药包,仔细包好,吩咐白芷明日务必记得送去作坊。
正当她专注着配药之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徐贞月回头,竟是萧彻站在门口。
养病一个多月,他的伤势好转不少,已能勉强自行短距离走动。
他依旧沉默,伸出白净胖乎的右手,右手掌心躺着一块触手温润、色泽莹白的玉佩,雕工简洁而古朴。
“这个......这个,是给你的。”
萧彻声音依旧有些低哑,目光却比往日清明许多。
“姑姑,戴在身上,或能感觉暖和些,于蕴养身体或有微末助益。”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这是我从旧衣夹层中取出的。”
这显然是他贴身藏匿,那日未被徐贞月他们发现的仅存之物。
徐贞月手上的动作停住,微微一愣,看着那块一看便知并非凡品的暖玉,心中了然。
萧彻是在用他目前所能拿出的、最珍贵的东西,回报她的救治与收留之恩。
她并没有推辞,坦然接过,入手果然一股温和的暖意缓缓渗入肌肤,连带着腹部的隐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多谢了,彻儿。”
徐贞月真诚道谢。
就在这时,周皓揣着手晃晃悠悠进来,似乎是闻着药味来的。
他目光随意一扫,掠过萧彻和他手中刚递出的玉佩时,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老头子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与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类似纹样和气质的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并未深思,只当是哪个落魄世家的小子,注意力很快被徐贞月手边的药包所吸引。
“哟,丫头,这就开始上手配药了?”
周皓凑过来,拿起她为自己配好的那副补血药,放在鼻下嗅了嗅,又看了看分量,眼中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君臣佐使,搭配得倒也是恰到好处,分量也精准......你这手法,可不像是略通医术的样子啊?”
他狐疑地看向徐贞月,显然对她的这手医术起了兴趣。
徐贞月丝毫不慌张的样子,只继续配药,还一边说着:“师父,我这是撞墙没死成,神仙托梦,才学会医术,能分辨几个药材,配置一些简单的药方罢了,跟您比起来,那可差了太多。”
他们两个说起了话,萧彻也就歇了心思,又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厢房趴着去了。
周皓心中怀疑,这配药的功底,没有经年累月的学习和实践,绝难达到如此娴熟精准的地步。
“可你这......也不想是个只被老神仙在梦里点拨过几下的野路子啊?”
徐贞月听着自家师父那看似调侃,实则把握住了精髓的话语,心中猛地一逃,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她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故作无奈地笑道:“师父您就别打趣弟子了,许是弟子这方面确实有几分天赋,加上那老神仙梦中所授实在玄妙,弟子依样画葫芦,竟也觉得顺手得很。具体的医理,还得请师父日后多多指点呢。”
徐贞月再次将一切都推给那虚无缥缈的“老神仙”,语气诚恳,让人也抓不住错处。
周皓眯着眼打量了她片刻,见她神色坦然,最终也只是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转而拿起给二妞配的药包仔细研究起来,口中啧啧称奇,显然对其中几味药的搭配颇为赞赏。
甚至透过她给配的药包,老头子已经能想象到二妞和吴老爷子的脉象。
瞧着老头子没再继续追问,徐贞月悄悄松了口气,知道暂时糊弄过去了。
但她也明白,这位师父眼光毒辣,往后在自己身边,许多事情怕是得更小心些才行了。
夜色渐深,沈宅逐渐安静下来。
徐贞月戴着那块暖玉,躺在炕上,只觉浑身被一股温和的气息包裹起来,连月事带来的不适都缓解了大半。
关于佩戴这块暖玉就能缓解疼痛,徐贞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很是神奇,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大周朝,果然还有许多人,许多事,都是她见识范围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