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那番掷地有声、豪气干云的话语,如同在死水般的朝堂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萧观音皇后原本被投降派打压得近乎绝望的心,此刻竟因这陌生年轻人的自信与气势,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她看着乔峰那挺拔的身姿和毫无畏惧的眼神,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喜爱和信任。
如此英雄气概之人,断然不会是那些只知摇尾乞怜、卖主求荣的宵小之辈!
或许…或许他们真的有能力挽狂澜之策?
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锁定在乔峰身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然而,这番毫不留情的斥责,尤其是卖主求荣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以萧革为首的主降派大臣们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们瞬间炸开了锅,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
“无知小辈!狂妄!放肆!”
礼部侍郎萧革第一个跳了出来,手指颤抖的指着乔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你一个来历不明的草莽匹夫,安敢在此大放厥词,污蔑朝廷重臣?!
我等一片公忠体国之心,天地可鉴!劝谏娘娘与殿下顺应天命,乃是为了保全大辽社稷,避免黎民涂炭!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污言秽语?!”
他绝口不承认投降,只说是顺应天命和保全社稷,将自己置于道德制高点,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兵部郎中耶律斜轸也厉声喝道:“萧峰!你父子二人身份不明,行踪诡秘,如今又在此危言耸听,扰乱朝纲,其心可诛!
娘娘,殿下!此二人定是宋国或西夏派来的奸细,意图搅乱我大辽,好让外敌有机可乘!臣请旨,立刻将此二人拿下,严刑拷问,以正国法!”
他再次恶毒的将奸细细作的帽子扣上。
御史中丞张俭更是气得胡子乱颤,他身为言官,何曾受过一个草民如此当面辱骂讽刺?
他嘶声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萧远山!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敢在崇德殿上,当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
此等狂徒,与叛贼何异?!娘娘,若再不处置此二人,国法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臣恳请娘娘,立刻下旨,将这萧峰拖出去斩首示众!将萧远山革职查办!如此方能震慑宵小,稳定人心,方能显出娘娘与皇太叔议和的诚意啊!”
他到最后,竟又将处置萧峰父子与向耶律重元议和联系了起来,言语间已带上了明显的威胁意味。
“对!将此狂徒拿下!”
“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萧远山纵子行凶,包藏祸心,也应同罪!”
“没错!这父子俩说不定冲着皇后娘娘您的美貌来的!不可不防啊!”
其他主降派官员纷纷鼓噪,群情汹汹,仿佛乔峰父子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他们内心实则又惊又怒,惊的是这萧峰竟如此大胆,怒的是他竟敢撕破他们精心伪装的忠臣面具。
毕竟这所谓的忠臣面具,连他们自己都信了。
更让他们恐慌的是,萧观音看向萧峰的眼神中,那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这是他们绝不愿看到的!
必须将这希望彻底掐灭,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碾碎!
萧观音听着这污言秽语和恶毒指控,看着那一张张因私欲而扭曲的嘴脸,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她何尝不知这些人的心思?
可如今势比人强,她手中无兵无权,面对这群步步紧逼的臣子,她除了无力的斥责,竟似乎别无他法。
耶律浚更是吓得小脸惨白,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袖,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前的场景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萧远山早已怒发冲冠,虎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性格刚烈火爆,若非儿子之前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早已按捺不住。
此刻见这群小人如此污蔑他和峰儿,甚至喊打喊杀,他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噼啪声响,体内磅礴的内力几乎要透体而出。
然而,就在萧远山即将爆发之际,乔峰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从容。
但就在他目光扫过那群叫嚣得最厉害的主降派,尤其是在那个喊着要将他斩首示众,将他父亲革职查办的御史中丞张俭身上停留的瞬间,整个崇德殿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变得沉重无比!
那张俭还在唾沫横飞的指着乔峰喝骂:“尔等蝼蚁之辈,也敢妄议军国大事?还敢口出狂言,对抗皇太叔天兵?简直不知死活!娘娘,请立刻下令,将此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乔峰出手了。
没有预兆,没有废话。
就在张俭此獠二字出口的瞬间,乔峰右掌看似随意的向前一推。
这一掌,并非直接击向张俭,而是隔空拍出。
然而,掌力发出的瞬间,一股刚猛无俦、沛然莫之能御的恐怖劲气,如同凭空炸响了一道惊雷!
空气被急剧压缩,发出低沉的轰鸣,一道肉眼可见的掌力气浪,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以乔峰掌心为原点,轰然爆发!
降龙十八掌!震惊百里!
轰!!!
狂暴的掌力如同怒龙出海,首当其冲的御史中丞张俭,脸上的狞笑和愤怒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甚至连格挡或闪避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那恐怖的掌力已然及身!
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密集骨碎声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张俭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巨象迎面撞上,双脚离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激射而出!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张俭的身体狠狠的撞在了大殿一侧需要两人合抱的蟠龙金柱之上!
那坚固的柱子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下,顶上落下一点尘土。
张俭的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软软地滑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不止,胸前一片血肉模糊,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惊恐与茫然,已然气绝身亡!
他的尸体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在刚才那一瞬间承受了无法想象的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