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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上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渗透进骨髓。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绝对的禁锢规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沉重的铁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楚子航尝试了几次,都无法点燃像样的君焰,连村雨刀身上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仿佛被这囚笼的规则无情地压制着。

我的情况更糟。体内那丝秩序之力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运转起来不仅滞涩,每一次调动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混沌面则彻底沉寂,仿佛被这宏大的囚笼结构吓住,又或者是在之前的暴走中消耗过度。现在的我,比一个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甚至更加虚弱。

“不能留在这里。”楚子航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黄金瞳扫视着平台尽头,那通向囚笼更深处的、由巨大锁链构成的幽深回廊,“这里的规则在持续削弱我们。”

我点了点头,强撑着站起身,胸口和右臂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尸体和奇异物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捡起了那颗如同黑洞般吞噬光线的黑色珠子。入手冰凉沉重,仿佛握着一小块凝固的深渊。它没有散发出任何能量波动,但其存在本身,就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直觉告诉我,这东西或许有用。

楚子航看了我手中的珠子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村雨,率先朝着那条锁链回廊走去。

回廊并非实体建筑,而是由无数根巨大锁链交错、平行排列形成的通道,宽度足以让数辆卡车并行,但走在其中,却感觉异常狭窄压抑。头顶和两侧都是冰冷、流淌着符文的金属巨壁,脚下是锁链缝隙间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每一步落下,都只有锁链传来的轻微震动和空洞的回响。

这里的光线来源不明,是一种均匀而冰冷的惨白色,照亮了前路,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我们沿着回廊沉默地前行,速度不快。楚子航虽然伤势未愈,力量被压制,但基本的行动能力和战斗本能还在,他走在前面,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我则跟在他身后,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对抗身体的剧痛和虚弱,以及抵抗那无处不在的规则压制上。

怀中的“时之沙漏”徽章和那本金属书册依旧沉寂,只有那颗黑色珠子,握在手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能安抚灵魂躁动的冰凉触感。

回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景象千篇一律,只有无尽的锁链和虚空。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连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被这庞大的寂静所吞噬,显得微不足道。

在这种极致的压抑和孤独中,人的精神很容易出现问题。我不得不时刻运转着《星辉冥想法》的残存效果,守住意识的一丝清明。楚子航则如同磐石,他的意志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对抗这种环境而存在的,没有丝毫动摇。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

锁链回廊的一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强行撕裂开的“缺口”。缺口边缘的锁链扭曲断裂,露出后面一片更加混乱、更加破碎的区域。那里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金属和岩石碎块,它们相互碰撞、缓慢移动,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而在那些碎块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建筑的残骸?风格古老而奇特,绝非人类或者已知龙族的造物,更像是某个失落文明的遗迹。

“有东西过来了。”楚子航突然停下脚步,村雨横于身前,黄金瞳死死锁定前方破碎区域的一片阴影。

我心中一紧,凝神望去。只见那片阴影之中,缓缓“流淌”出了几个……难以名状的“生物”。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化的暗影,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和破碎的符号。它们散发着一种纯粹的、充满了怨怼与疯狂的负面精神波动,所过之处,连那惨白的光线都似乎被其吞噬、扭曲。

不是实体生物,更像是……某种规则或者情绪的凝聚体?是这囚笼中滋生的“秽物”?

它们似乎发现了我们,发出一阵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啸,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我们猛扑过来!

“小心精神攻击!”我低吼一声,强行调动那丝滞涩的秩序之力,在身前布下一层微弱的精神屏障。

楚子航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尽管无法动用强大的君焰,但他的刀术和意志本身,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村雨化作一道冰冷的银光,斩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只暗影秽物!

嗤——!

刀光掠过,那暗影秽物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无声尖啸,被斩中的部分如同烟雾般消散,但其他部分立刻蠕动填补,继续扑来!物理攻击效果有限!

更多的暗影秽物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涌出,它们的精神尖啸如同无数根针,狠狠扎向我们的意识!

我布下的精神屏障剧烈荡漾,几乎瞬间就要破碎!大脑传来针扎般的剧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重叠!

楚子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黄金瞳中的光芒也闪烁不定,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力量被压制得太厉害,根本无法有效对抗这些诡异的东西!

就在我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手中那颗一直沉寂的黑色珠子,突然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带着“湮灭”与“归寂”意境的力场,以珠子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些扑来的暗影秽物,在接触到这股力场的瞬间,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惊恐的嘶鸣,动作猛地一滞,甚至开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缓缓消融!

有效!

我心中大喜,立刻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黑色珠子上,尝试引导它散发出的那股力场。

珠子似乎与我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那“湮灭”力场变得更加凝实,范围也扩大了一些。暗影秽物们不敢再靠近,只是在外围发出不甘的嘶鸣,虎视眈眈。

楚子航压力骤减,趁机挥刀,将几只躲闪不及的秽物彻底斩灭。

我们背靠背,借助黑色珠子的力场,暂时稳住了阵脚。

“这珠子……是什么东西?”楚子航看着那些不敢靠近的暗影秽物,沉声问道。

“不知道,但似乎能克制这里的‘污秽’。”我摇了摇头,感受着珠子传来的冰凉和那丝联系,“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不敢停留,维持着黑色珠子的力场,快速穿过了这片布满碎块和暗影秽物的破碎区域。

当终于走出那片区域,重新踏上相对“完整”的锁链回廊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去,那些暗影秽物依旧在破碎区域的边缘徘徊,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囚笼里,不止有禁锢,还有这些……‘清理者’。”楚子航看着那些秽物,眼神冰冷。

我点了点头,心情沉重。这囚笼,比想象的更加危险和复杂。

我们继续前行。经历了刚才的危机,更加小心谨慎。

又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再次出现了异常。

这一次,不是破碎区域,而是一段锁链回廊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些……巨大的、如同浮雕般的印记。

那些印记并非雕刻上去的,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力量直接烙印在锁链本身之上。印记的图案各不相同,有的是一枚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有的是一棵缠绕着巨蛇的枯树,有的是一片浩瀚的星空,还有的……是一个残缺的、由光芒构成的沙漏图案!

看到那个残缺沙漏图案的瞬间,我怀中的“时之沙漏”徽章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强烈的、仿佛源自同源的共鸣感,涌上我的心头!

而与此同时,一段更加清晰、更加庞大的记忆碎片,伴随着剧烈的灵魂刺痛,再次强行涌入我的脑海!

这一次,不再是呐喊,而是一段……对话的片段!

一个冰冷、漠然、仿佛由无数规则之音合成的意念(与秩序之种类似,却更加古老、更加绝对):

【……契约已成,秩序为笼,混沌为锁,纪元轮转,以此为序。】

【……七钥镇守,维系平衡,观测万界,记录兴衰。】

【……若有违逆,枷锁加身,永锢于此,直至终末。】

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愤怒、不甘与……一丝熟悉感(是那个星辉铠甲的身影?):

【……谎言!一切都是谎言!所谓观测,所谓平衡,不过是尔等维系自身存在的食粮!】

【……我等并非镇守者,亦是囚徒!这源初之城,即是最大的牢笼!】

【……打破它!必须打破它!以‘心’为引,汇聚七钥……】

【……痴心妄想。‘心’之钥,早已失落。循环,不可打破。】

【……执行……禁锢……】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

但那股冰冷的、绝对的禁锢意志,以及那星辉铠甲身影最后爆发出的、充满了绝望与决绝的怒吼,却深深烙印在了我的灵魂里!

契约……秩序为笼,混沌为锁……七钥镇守……观测万界……皆是囚徒……心之钥失落……循环不可打破……

这一段对话碎片,所蕴含的信息,几乎颠覆了我之前所有的认知!

原来,“源初之城”本身就是牢笼!所谓的“钥匙”持有者,其真正的职责,竟然是“镇守”这个囚笼,维系所谓的“平衡”与“观测”?而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为了某种更高存在的“食粮”?

而打破循环的关键,“心”之钥,竟然已经失落了?

那记忆中的呐喊,让我以“心”为最后的钥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心”之钥,并非实物,而是指代某种……内在的力量或者状态?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的意识,让我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

“路明非!”楚子航一把扶住我,看着我突然惨白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冷汗,黄金瞳中充满了担忧,“你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只能死死地抓着楚子航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墙壁上那个残缺的沙漏烙印,以及旁边其他几个同样古老而强大的印记。

七大钥匙的烙印……都曾在这里出现。

而我们这些所谓的“钥匙”持有者,从始至终,或许都只是……这座巨大囚笼中,一批又一批……被蒙在鼓里的……狱卒与囚徒。

冰冷的绝望,如同这囚笼本身的锁链,一点点缠绕上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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