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落脚的破屋,赵虎兴奋地摩拳擦掌:“二三十个毛贼?不够老子一个人砍的!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李忠泼了盆冷水:“赵兄,不可轻敌。对方占据驿站着地利,又有硬弓。我们满打满算能动手的不过五人,还要护着苏娘、雨晴和孩子们。强攻是下下策。”
林墨沉吟片刻,看向风妄:“风兄弟,你意下如何?”
风妄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他在回忆刚才路过野狼驿附近时,“听”到的风里的信息。“驿站靠山,只有前面一条路能进。后面是陡坡,但风里有藤蔓摩擦石头的细响,应该能爬。里面的人……心浮气躁,骂骂咧咧的,像是在分赃不匀。”
他睁开眼,目光清亮:“不能强攻,得智取。雷豹要的是那头领的脑袋,不是把驿站杀光。”
“咋智取?”赵虎挠头。
风妄看向雨晴和苏娘:“雨晴,醉心草粉还有多少?”
雨晴立刻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皮囊:“上次在断云寨用了一些,剩下的我都仔细收着了,应该够用。”
“苏娘,能不能想办法,把药下到他们的饭食或者水里?”
苏娘蹙眉思索:“若是靠近水源,或有办法。但风险太大。”
林墨忽然开口:“未必需要靠近。晚生观察过风向,此地夜间多刮北风,野狼驿正在我们北面。若将药粉置于上风口,借风力……”
风妄眼睛一亮:“对!用烟!”
计策定下,众人分头准备。周老栓带着阿牛去砍伐一种半干不湿、易生浓烟的灌木枝条。雨晴和苏娘将醉心草粉混合了一些其他捣碎的草药,增加黏着性和烟雾效果。李忠和赵虎则反复擦拭武器,检查装备。
夜幕降临,山林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嚎。风妄一行人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摸到野狼驿上风口的山坡后。
驿站里亮着几处篝火,人影晃动,隐约传来粗野的划拳行令声。门口有两个抱着长矛的哨兵,没精打采地靠在一起。
“时候差不多了。”风妄低声道。他仔细感受着风势,确认风向稳定地吹向驿站。
周老栓和赵虎将捆好的、沾满了药粉的灌木堆放在一起。林墨用火折子点燃,一股浓烈刺鼻、带着怪异甜味的白烟顿时升起,被北风裹挟着,滚滚涌向下方的野狼驿。
“咳咳……啥味儿?”门口的哨兵最先察觉,捂着鼻子嘟囔。
“妈的,谁烧东西呢?呛死老子了!”驿站里传来骂声。
起初是抱怨,但随着烟雾不断涌入,里面的声音渐渐变了调。
“头儿……我、我头晕……”
“老子……咋没力气了……”
“扑通!”“哐当!”
人体倒地和兵器掉落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叫骂声和喧哗声迅速减弱,最终归于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偶尔响起。
风妄凝神听了片刻,确认里面再无声息,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赵虎第一个提着刀,猫着腰冲了下去,李忠紧随其后。风妄让周老栓和阿牛留在山坡上警戒,自己带着林墨也跟了上去。
驿站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个个昏迷不醒,鼾声如雷。空气中还弥漫着那股甜腻的怪味。
“搜那个领头的!”风妄下令。
赵虎和李忠挨个辨认,很快在正中的大堂里找到了目标——一个穿着破旧皮甲、脸上带疤的壮汉,腰间别着一把明显是军制式的腰刀,此刻正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赵虎手起刀落,干脆利落。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这也太便宜这帮杂碎了!”赵虎提着那颗血淋淋的首级,还有些不过瘾。
“目的达到即可。”林墨提醒道,他快速在驿站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些散落的铜钱、几袋还算完好的粮食,甚至在一个小头目身上摸出了一封被油污浸染的信件,他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撤!”风妄不敢久留,谁知道这药效能持续多久。
众人迅速撤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来回近六十里山路,回到黑水集那间破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除了负责警戒的周老栓和阿牛,其他人都累得几乎虚脱,但精神却异常亢奋。赵虎把那个用破布包着的首级往墙角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咧着嘴笑:“奶奶的,比在军营里偷袭蛮子还带劲!”
雨晴和苏娘赶紧给众人分发清水和仅剩的一点干粮。
风妄虽然疲惫,心里却踏实了不少。这一仗,不仅是为了向雷豹证明自己,更是对他们这个小小团体的一次淬炼。他们证明了,即使力量微弱,只要团结一心,运用智谋,也能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路。
他看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知道当太阳完全升起时,他们在这黑水集的处境,将会截然不同。雷豹的态度,将决定他们能否真正在这里扎下根,获得那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以及……走向更远地方的跳板。